“阿兰,你没事吧?”许安青的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难掩内心的紧张。
舒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的手,眼底散开许多寒意,她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滚!”
许安青愣了片刻,被推开的手还停在半空,他猛地收回来。脸上又红又烫,心头狂跳,一双手局促不安,“对不起。”
他不自主咬了咬嘴唇,心里难受至极,自己本就配不上阿兰,刚才还逾矩了,阿兰对着自己是不是更厌恶了。
舒兰没理他,去看那男孩的眼睛,那男孩却闭上了眼,眉头紧皱。舒兰暗忖,这一双眼睛,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不懂事偷人吃食的坏小孩的,更像是一个从高位掉下来浸泡在底层苦难里却不甘卑微的小少爷的,尤其是眼神里的倔强倨傲,舒兰太了解了。
她沉默着继续给男孩敷着草药,又写了张药方,让摘星快去快回。
“魏婆婆,”一声稚嫩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观云朝门口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破旧的夏装,约莫六七岁,正怯生生地往里瞧,“我能看看哥哥吗?”
老婆婆正看着舒兰处理伤口,听见女孩的声音,脸色一变,“你来做什么?走走走。”
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婆婆迅疾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赶人。许安青忙拦住她。
“星星,走吧!”男孩从凉席上睁开眼睛,极力从喉咙里发出虚弱无力声音,声音沙哑,“我还没死。”
观云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孩子,哥哥在治病呢。你有什么事同姐姐说吧。”
老婆婆破口大喊,“这个野孩子,天天找我们家阿勉,我们家阿勉多乖的一个孩子啊,就是被她带坏了,还学会去偷人家东西了……”
老婆婆情绪太激动,许安青劝阻不住,在老婆婆的大幅度动作下被扯来扯去,狼狈至极。舒兰瞪了他一眼,真没用,这点忙都帮不上,许安青的脸猛地潮红一片。
舒兰大喝一声,“别吵了!”
“这伤难治但是能治,要我接着治得付诊费!”
老婆婆的注意力一下被诊费二字吸引了过去,她忽然安静,表情难堪,皱得像枯败的老树干,“我家情况……夫人也看到了,实在没钱付诊费了。”
舒兰冷冷地看着她:“这是我治病的规矩,谁都一样。”
“我不治了,”男孩的眼睛空洞洞的,绝望而悲哀,“阿奶,让我去吧。”
“阿勉!你说的什么话!别没出息!我一把老骨头了,就算豁出去,也一定让你好好活着!”老婆婆灰暗无光的眼睛落下来一串眼泪,泪珠顺着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流下来,像雨水流过田垄。
她颤颤悠悠地问,“夫人,您要多少诊费?”
许安青想开口,被舒兰一眼瞪了回去。
“二十文钱。”舒兰慢悠悠地说,这二十文钱被她说得像二十万两似的。
老婆婆一怔,顿时转悲为喜,高兴得手足无措。正巧摘星抓药回来,老婆婆把眼泪一抹,双手在旧衣上一擦,欢欢喜喜煎药去了。
观云在门外哄着女孩,那女孩瞪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姐姐,阿勉哥哥是不是快死了?”
“没有的事!我家主子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回来的!告诉姐姐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听了,抹了一把眼泪,“阿勉哥哥就是我的亲哥哥。”
舒兰盯着小男孩,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舒兰知道他是醒着的,趁他阿奶不在,便说:“我看你身板儿不错,本想同你阿奶商量让你给我当个小厮,不过你既然有偷窃的习惯,便不作数了吧。”
男孩气愤地脱口反驳:“我没有!”
“那么是谁偷的?让我来猜猜,是……星星?”
男孩的脸刷地红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撒谎时眼神会躲闪,干脆又闭上了眼,“不是她。”
“星星如果有这等坏习惯,你说出来了,我们也好早些纠正她,不让她误入歧途。”许安青柔声细语。
“那你们能收留星星吗?”男孩的语气轻缓了些。
“好。”许安青应道。
“不好。”舒兰说。
“听阿兰的。”许安青低下头。
“你怕媳妇,真没出息!”小男孩嘲讽道。
舒兰撇撇嘴,没接话,不乐意跟小屁孩谈论这种话题。
许安青却以为她默认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乎乎的。
“不说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