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晨，平白得了三处胭脂铺子，段老夫人自然是喜笑颜开。

柳家账房里，大桌上正摆着几本厚厚的账本，段老夫人坐在案桌前，她低着头翻开最上边的一本看着，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位书生模样男人躬着身子说着什么。

虽然没有做过胭脂这行类的生意，但想着都是差不多的，她翻开册子看着店铺经营的类目：口脂、面霜、香粉，水膏……又打开铺子的账本，翻看着一笔一笔收入记录。

“啧，这抹脸的面脂竟然卖得这价钱？就这小小的一盒子竟然卖六两银子。”

段老夫人有些不可思议，随手拿起一个陶瓷小盒子掂量着，想想这一盒胭脂都等于是购买了一个拿着卖身契的中等家奴了。

“伯母，你是还没看到后头，这胭脂卖得贵，但这原材料也贵。”柳青贵沉声道。

这柳新贵是柳三家的，她的侄儿。段老夫人只瞥了他一眼，抿着唇又继续往下看。

段老夫人很多年没有用过这些东西了，柳府柳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她也有过一段贵妇夫人的享受生活。

柳二家管家里琐事，柳三家管家外生意，她是当家主母管整个大家庭，也只用负责点头同意摇头否决便好，哪里用得着亲手管这些。

只是柳老爷子病逝后，柳二家和柳三家早就对着柳家虎视眈眈，哪里还能满意居在柳老夫人的管辖下。

她请了柳氏祖宅的族地长老上门，这才与小叔子们分家赶走了他们，保下了柳家的钱财。

但段老夫人若是真会管事，怎么可能会让柳家短短十几年，就变成一个破落户。

这些个东西看得段老夫人太阳穴直跳，她闭着眼睛双手揉了揉：“青贵，你就直说吧，你带着这些个东西过来是怎么打算！”

“伯母，这些个东西卖就六两，但光造价原料都去了四两五，除去店铺伙计吃食月奉开支，到手也不过也才一两银子。”

“若是把这供应原料的高价工坊换成一些低价作坊，便能减少很大一次开支。”

“再把胭脂虫换成红花，把野生蜂蜡换成来农家养的蜂蜡，其实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柳青贵沉声缓缓道，看着身穿绸缎华服段老夫人，想到了他操劳过度日夜咳嗽的母亲。

段老夫人嗤了一声：“没想到青贵对这女人家用的东西懂得倒是颇多。”

“家母略有研究，得益于母亲罢了。”柳青贵垂眸自嘲道。

“你母亲向来爱美，她现在可还安好？”段老夫人微微笑道。

“托你的福气，一切都好。”柳青贵也笑了。

段老夫人眼神微闪，脸色微变，但又想到当年分家，这柳青贵还幼小的很，他能懂什么，这次托家奴回去寻人，这人也是毛遂直荐，自告奋勇。

柳家老宅在太原府忻州乡下，他不过是农家孩子向往上京生活罢了，这么一想，段老夫人面上又露出淡淡笑容。

“这样做可会损害到柳家名声？”段老夫人沉声道。

“铺子是沈氏的嫁妆私铺，这与柳家有何关系？家母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也不见得有任何问题。”柳青贵宽慰道。

“那你看着办吧！”段老夫人把账本扔到桌上，揉着眉心，心里一股莫名的急躁涌上心头。

“伯母身体抱恙多注意休息，青贵就不打扰您了！”柳青贵看到她疲惫的模样开口道。

“嗯！”段老夫人拖着鼻音回道，闭着眼睛点点头。

柳青贵出门时刚好与进门的碧玉擦肩而过，轻轻瞥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那碗茶褐色的药水，脸上并无过多情绪。

……

“哎哟～”

“哎哟～我神药啊～”

赵嬷嬷趴在床上，微张着嘴巴的哀呻着，半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手里的小空瓶，这是神医第一次给她神药的瓶子，她挨了这一顿，躺了近半个多月了。

在受罚时，那些个粗使婆子都是沈一安的人，听到她对主子出言不逊，那下手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她让人帮忙买过一些其他药物，但喝进嘴里，敷在身体的药，都感觉比不上神医那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神药有用。

“要是再给我一点神药就好了。”

赵嬷嬷垂头丧气，只是她托人去问过，才知道原本神医送她的这瓶药竟然要一百两银子，可是她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不过二百二十两，若是她买了，一半身家就没了啊！

她很后悔，当初不过是哑了点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