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人
东江省省会东州市,人口上千万,是拥有古都之称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着人间仙境的美誉。以东湖、南山寺、西山桂园、北岸烟雨楼,唐堤、宋街、元塔、明清园林,听雨轩、问残桥、湖心亭、观潮阁,以及澎湃壮观的东江潮、雄奇峻秀的云雾峰、隋唐开凿的大运河为代表的名胜古迹,加之一系列有典故有传说的美食佳肴,东州所有这些,无不名满天下。有道是东江经济发达,东州自古繁华。跨入新世纪后,城市发展更加的迅猛。特别是人们的腰包鼓起来,也就免不了面临车多路堵的难题,尤其早晚高峰,更是堵的惊人。老百姓是怨声载道,交管部门则焦头烂额。为使路好走车好开,职能部门也是不断出台各种限行分流措施,一边提倡各行业各系统实行错峰上下班,一边是大力发展并提升改造城市公共交通,情况渐趋好转,但高峰时段依旧“堵”字当道。对百姓来说,车再多,路再堵,该出门的还得要出门,上下班的还得在路上赶。何况东州还是旅游热门城市,有大量的外地市外省区以及外国游人的涌入,或公干或私访或游览,如再遇上个大小节假日,那个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之景象是毫无虚言。无怪众人感叹:上车看堵,下车看挤,真是“出门一日难,在家千般好”。尽管如此,又有多少人真能记得做到?人们对这景象早已司空见惯,一边骂着只有车里听得见的车多路堵的气话,一边还是一脚油门毫不犹豫地加入蜗牛爬步的车流之中。
坐车里,徐文彬用手机导航查找着不那么堵的路线,短短的二十公里路程,最快也要八十来分钟。“不看了,反正再堵也要走的!”徐文彬嘴里嘟囔着起步出发。
徐文彬他们住东北高新区的“新湖嘉苑”小区,钱芳晴的父母钱西来、薛芮文和她的哥哥钱智男他们住在西南老城区鼓楼边上的“水岸华庭”,两处距离按最佳路线走大约是二十公里,正常路况时,行驶时间在四十分钟左右。东湖大道是南北向的主干道,无论怎么拐,都绕不开,每当高峰时,交管只能采取分流措施,引导车辆往其它路线走。钱智男的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钱芳丽,排行老大,六零年生人,比钱芳晴大六岁,退休在家,和丈夫韦胜利住在东州西城的“西街府邸”,距离鼓楼要近些,大致有七八公里样子。既然钱芳丽他们已经往水岸那边去了,钱芳晴担心老徐因堵车着急焦虑,便说起刚才老爸电话里讲的事。
原来,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也就是徐文彬夫妻二人刚离开不久,老妈说要上厕所,老爸便扶她进去在马桶上坐下来,老爸以为她要有一会儿的,就没有在洗手间里等着,径自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继续看着电视里的神剧。老爸耳朵不好使,电视声音开的大,老妈在卫生间叫他也没听见,于是老妈糊里糊涂地站起来,裤子也没拉好,便扶着墙走了出来。可能是被门把手勾住衣服或是裤子绊着脚,老爸不在边上他也讲不清楚,结果老妈摔倒在地,弄脏了不说,大概是髋关节还是臀部什么地方摔着了,说是很痛,人也站不起来。钱芳晴叹声道:“唉!下午刚刚给她洗过澡,好好的,转身又出事,估计要上医院了!”车子时走时停,徐文彬问:“保姆小陶呢?”钱芳晴说:“听老爸说她在厨房烧饭,上洗手间时就没叫她帮忙。”徐文彬猜也猜得出,已经年逾八十的岳父总说自己能行,会照看好同样年迈且身患阿尔茨海默氏症的岳母,可是只要有点事情出来,却总是舍近求远,不叫身边的保姆,而是打电话给钱芳晴和钱芳丽,对小陶像对待客人一样,还说“不好太麻烦保姆”。不过,保姆在厨房忙碌时,油烟机的风扇声加上客厅里高分贝的电视声音,不注意的话确实听不到外面会发生什么。下午,钱芳晴和保姆小陶一起给老妈洗澡时,徐文彬靠在沙发上很想打个盹,但一边的老岳父是有滋有味地摆弄着电视遥控器,时而抗日,时而谍战,不停地换台。六十几寸的大液晶电视挂在沙发对面不足二三米的墙上,再加上六十来分贝的音量,让人觉得不单是耳鼓听爆,视线昏花,整个脑袋就像电视里的那个枪炮声一般地噼啪轰隆着,犹如开了个噪杂的打铁铺!以往徐文彬也讲过几次,钱芳晴却说他挑剔,说老爸耳朵不好使,看电视声音响点也正常。有一次,保姆小陶的手机突然大声响起彩铃“最炫民族风”,钱芳晴刚好在边上,觉得歌声响得刺耳,便对小陶提了几句。小陶说满屋子都是电视声音,轻了听不见呢。确实,钱芳晴给保姆小陶打电话很少有及时接听,看来也是有原因的。高分贝的剧情声和不时穿插着渲染场景氛围的各种低劣的配乐声交集在一起,人在屋里就如被一个装满各类噪音的大缸给罩着,耳朵里始终“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