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那嗜血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这让他夜不能寐寝不安席的十四个大字,脊背绷紧,手指泛白紧紧握着背在身后。
十六年前万宁寺明觉大师圆寂前留下的这句话,引得世人纷纷猜测,这“蛟龙”二字,说的是谁?
谁都皆有可能,唯独不能是夏皇。当时夏皇已登基即位为皇两年有余,冷不丁冒出来这句国运批言,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批言说的是当今圣上。
包括夏皇他自己。
夏皇恨不能亲手劈了这个满口胡诌的秃驴,铲平那碍眼不堪的寺庙。
但他不能,万宁寺立寺五百年来,数朝更迭一直坚守博施济众扶危济困的宗旨,在百姓心中颇有声望,轻易不能动。
可那又如何,这大夏的天子只能是他,别的龙么,他会亲自将他们都剁成虫。
“何一,你说说看,这蛟龙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会是谁?是不是朕的那几个博古通今经天纬地儿子?”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夏皇嗓子里面溢出来,语气再次阴鸷几分。
皇子们过于优秀着实让这个正值壮年的陛下心生忌惮。
原本大夏朝堂左相陈皇后一族与右相西贵妃一脉相互制衡,小打小闹,是夏皇乐见的局面。如今逐渐发展为党派之争,隐约有那夺镝之势,是以夏皇终于将那打小的就护着的七皇子给予兵权,推到天下众人面前,敲打敲打太子安和靳王两派人马,老子只是老了,还没死,再说,老子还有个可领兵打仗攻城略地的儿子,你们悠着点。
何一喉头发紧,手脚冰凉,这怎么回答都是个错误,这帝王是越发的偏执。
到底是处事圆滑的太监,恭顺道:“龙生九子,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恕老奴愚笨,看不透日后之势,但奴才明白,陛下受命于天,陛下才是真龙天子。”
“你倒是会说话,两头不得罪。”帝王不经意地回头瞄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轻蔑。
何一赶忙下跪,面露惊慌之色:“奴才失言,陛下恕罪。”
“罢了,你且出去吧,把内卫给朕叫进来。”夏皇挥了挥手,示意何一出去。
何一身体微微颤抖,以额叩地,起身,退了出去。
“把陈皇后谋害颜家的线索,透露给七皇子,做得隐蔽些。”夏皇对内卫命令道。
“属下遵命。”内卫领命离去。
“陈氏家族,陈皇后,左相,什么皇亲国戚王孙贵戚,朕说你是,你才是。这天朝只有一个人能够呼风唤雨,那就是朕。”年逾四十仍然保养得宜的帝王低沉说道。
候在殿外的何一,听到那断断续续的似有若无的咒骂,不禁背脊发凉,这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波谲云诡的朝堂,又要起风了。
...
安南郡,安南都护府的地牢。
幽暗潮湿的地牢,风从地道口涌入,掠过墙上挂着的几盏昏暗油灯,卷起地牢里特有的酸臭腐朽糜烂血腥的味道,直勾勾的钻入五脏六腑,令人作呕。
傅斯年一身玄色暗纹常服,身披烫金滚边暗色锦毛大氅,慵懒的倚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消瘦修长,右手微微曲起,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叩击着扶手。
“咚,咚,咚...”
声声沉闷的叩击仿佛能刺进剑九天的四肢百骸,他已经被吊在这地牢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也罢,当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尊,对上如今这个素有疯魔之名的七皇子,他迟早有这么一天,如砧板鱼肉,也算是还了当年陛下一命之恩。
似乎磋磨够了他人的心智,傅斯年抬起那好看却又森冷的双眼,漫不经心道:“梅花内卫,剑九天。”
“本王不杀你,不是忌惮汴京皇城里面那位,而是因为,你于本王,还有用处。”
“剑某不事二主,不背主求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剑九天吊着一口气说道。
“可惜啊,本王,目前还不想你死,你便得活着。活着才能知道,当年陛下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给他卖命,杀了你妻小又把脏水泼到忠王身上的秘辛。”
“是不是很有趣,你以为你大仇得报,却反倒侍奉仇人十几年。”
剑九天目眦欲裂,被吊在半空的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脑海里想起妻女被烧焦的尸首,癫狂道:“胡说八道,当年剑某查证过,杀手确实是忠王心腹。”
“是忠王心腹不假,但忠王当时未曾下令杀你妻女,只是想用你妻女要挟你,而当今这位,却是下了死命令,将忠王派去心腹及你妻女一并杀害嫁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