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跟在傅斯年身后,走出地牢。
早春的阳光,透过薄雾,穿过树缝,洒落在来人身上,浅浅的驱散那人一身阴霾。
“爷,传言梅花内卫绝对效忠于陛下,您说,这剑九天他会不会不对您阳奉阴违?属下认为,下药后再放他离开,更为保险。”魏青忧心道。
“所谓的忠贞,不过筹码不到罢了。他女儿的下落,在我们手里,就足够了。”王爷说得,有理。
世界没有永远的忠诚,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筹码的博弈。
“爷,您不让汴京城那位知晓巫祁宁小姐的事宜,是想要保护巫小姐,是吧?”
傅斯年不置可否,薄凉的唇角悄然泛起隐约的笑意。
这笑意着实让魏青吓出一身冷汗,自家王爷这是,千年铁树开花了?这不对啊,这主子和巫小姐到目前为止,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不是么?
他跟着王爷走南闯北美人见得不少,千娇百媚的小家碧玉的风姿绰约的应有尽有,王爷愣是半个眼神都没给那些个女娘。虽说王爷暴戾之名在外,但爷长得好看呐,容冠京城手握兵权的将军,谁人不欢喜。
至于残暴,那是对敌人而言,不残暴难道用那些迂腐书生那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去去对抗兵戈铁马?
焱王确实一个没瞧上,王府里面,别说年轻侍婢,连个老嬷嬷都没有,路过的蚊子都是只公的。苦了魏青一干人等,您不想娶媳妇,可我们想呀。
靳王这个年纪,通房都有五六个。
他一度怀疑是颜家的惨案断了王爷的七情六欲,单身一十八年不近女色,就等于昭告天下,本王有疾。
名门贵女们各种打探焱王是否真的有疾,连圣上都三次遣御医前来,都被王爷黑着脸挡了回去。
魏青也曾不知死活的去问过他家王爷,爷,您是否有疾?万不可讳疾忌医啊!
“这世间没有至死不渝的感情,情爱二字不过是欲望的遮羞布,虚伪可怖。”当时傅斯年瞅着手里的兵书眼角都不抬一下,如是说道。
他意识到,他问了个愚蠢凡俗的问题,被王爷升华到人生哲理。关键是,他一如既往的觉得王爷说的,很有道理,暗自牢记在心。
可为何王爷对巫小姐如此纵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宠溺,虽说巫小姐相貌鼎好但传言秉性不佳,实在不是主母上乘人选,这说不定,是哪来的细作,企图用美人计来嚯嚯他家王爷来的。
思虑至此,魏青不禁为主子担忧起来,他疾步快走跟上傅斯年,小声道:“爷,美人猛如虎,虚伪可怖,当心有诈。”
...
傅斯年到时,巫祁宁正在享用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蔓菁在给巫祁宁布菜。
兰茜依旧抱着斩鬼刀,守在门房。
魏司守在游廊下,闻着味,两眼哀怨。
巫祁宁连着几日没有好好进食就寝,今个儿起晚了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吃相有点不雅,可以说是狼吞虎咽。
蔓菁打趣道:“小姐您慢点,没人跟你抢,注意仪态,小心噎着。”
巫祁宁生得好看,此时被虾饺塞得两颊鼓鼓,在傅斯年的眼里甚是娇憨可人,天真浪漫,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娘。
傅斯年想起他七岁那年中了寒毒,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不到半年便形容枯槁,阿娘心急如焚日夜守候,也只能看着他食不下咽日渐消瘦。
也就是这时,他第一次见到巫凰姨母,也就是巫祁宁的母亲,阿娘常提起的义结金兰的姐妹。
那时御医已经交代阿娘准备后事,陛下大发雷霆,是巫姨母的到来带来一丝希望。
阿娘说,巫姨母是南疆圣女,精通药理中原无人能及,活死人肉白骨神乎其神。
在那些施针泡药忽冷忽热痛入骨髓的日日夜夜,巫姨母不断的同他讲述她那古灵精怪的女儿各种趣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说巫祁宁跟只小野猫似得上树能掏鸟窝下河能抓锦鲤,就是不愿老老实实坐在案桌前学习医理。但好在天资聪颖她半路捡来的受伤的小鹿小兔什么的,都能救活。
哪知兔子被刚下山的不明情况的苍海师兄烤了,宁宁硬是按下怒气耐着性子把烤兔子吃完,再去把师兄狂揍一轮。
她说巫祁宁好美食,嘴刁,吃东西惯是把两颊塞得鼓鼓,跟个小松鼠似的,怎么说她都不改,半点没有名门淑女的样子。
她虽然在诉说着宁宁的不是,却满眼笑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