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不怕贼不再来。
薛婉等着那贼再来,没想到隔天赵妈妈突然来了,打发了阁里的丫鬟、婆子,另换了一批来。
“这么多人连个醉了的哥儿都劝不住,可怜四姑娘和李花婆唤了大半天也没人帮忙,要你们来是侍奉四姑娘的,可不是来玩乐享福的。你们快出去,人牙子在中门外等着呢。”
“太太怕四姑娘再有不测,特挑了稳重的来。”
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走掉,林姨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不时冲薛婉吼一两句:“都怪你这个死丫头!好好儿的,断了我的财路!”
她把持枕霞阁的财政,常克扣下人的月钱,而今换了冯氏的人,她怎能继续克扣。
虽求了老爷,保住了金枝、银瓶,但只有这两个也远远不够啊。
且手痒想打薛婉时,还得避过这些眼线,否则只怕又招来一顿骂,林姨娘烦躁无比。
薛婉叹气,人多眼杂,又才生了风波,这段时间那贼怕是不敢来了。
锦绣、玉缎送东西来了,一床翠荷绣被与一只云纹软垫。
薛婉认出这是昨晚在薛凝房中用过的,薛凝便不要了。
“哟,昨儿你们姐妹聊得好啊,都送你东西了。”
“姨娘拿去用吧。”
林姨娘轻哼一声,果然是她一手调教的窝囊女儿,就算冯氏的人在,也不敢轻慢了她。
“算你识相。”
说罢,叫金枝、银瓶把绣被与软垫收去她房里。
枕霞阁大换血,薛婉的日子舒畅多了。
傍晚,薛婉蹲在西角花圃,采香草。
“姑娘怎么亲自来了?”洒扫庭院的婆子劝她去歇着:“这种事有专门的人去做的,姑娘仔细脏了手!”
李花婆笑道:“老姐姐你才来不晓得,咱们姑娘都是亲自采花草做胭脂的,旁人挑不出好的哩!”
“原是这样,姑娘辛苦了。”
“大暑天傍晚也是热的,婆婆扫了那么久才辛苦,去喝碗茶歇歇再扫吧!”薛婉示意握瑜扶那老婆子喝茶去。
附近无人,李花婆轻声道:“姑娘上回问的事,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这么快?”薛婉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都是下人嘛,个中辛苦是一样的。”李花婆笑道。
“她们是云澜出来的,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
“当年太太生谨哥儿的时候,明宣侯府宋老太太来和我们老太太看戏说话。夫人难产,先出来的是脚,稳婆也没了法子。”
“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担心得不得了。宋老太太就问我们老太太,说她的陪嫁成嬷嬷会接生,要不叫成嬷嬷去看看?”
“老太太答应了,成嬷嬷一去,不出半个时辰,太太平安生下谨哥儿。”
“太太送了成嬷嬷大礼,成嬷嬷只收了一点儿意思意思。后来成嬷嬷的女儿,叫柳儿的,被咱们西府的老爷纳为姨娘,难产,拼死生下英姑娘,没了。”
“现在啊成嬷嬷还跟着宋老太太,是成姥姥了。太太念着成姥姥的恩,每年谨哥儿生辰,还给成姥姥送礼哩!”
“如此说来,英姐姐是成姥姥的亲孙女。”
第二天,薛婉带着握瑜去西府送胭脂妆粉。头一个便先去西府夫人白氏那里,“婶婶安好!”
白氏久未见东府的人,好一会子才想起这是东府的四姑娘。
四姑娘来了,还送给她好些亲手做的胭脂,十分惊喜,便要留四姑娘吃饭。
薛婉不得不辞饭,“婶婶爱惜,只是我还要给英姐姐、芙姐姐、荷姐姐送胭脂呢。”
白氏连忙道:“你英姐姐在里面看书呢。”
原来,白氏有两子,遗憾没个女儿。恰柳姨娘去了,留下个女儿,便抱过来亲自抚养,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丫鬟打帘,薛婉进入隔间。
只见一个忧怅美丽的女子坐在长案后,望着纱窗,正在愁绪中,案上铺着一长幅未完成的拾梅图。
“英姐姐!”
薛婉轻唤,薛英颇惊,手中的书卷掉落,正留在《诗经·摽有梅》这一页。
摽有梅,其实七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
薛英骤然脸红,薛婉放下胭脂妆粉,便与白氏母女告别,说去给芙姐姐、荷姐姐送。
当晚,薛英坐在铜花镜前,敷上一层薄薄的凝脂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