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抬手打翻了洗脸水。

冯氏抹泪。

薛相重重咳嗽了一阵，有气无力道：“先前是你非不要凝丫头嫁到陆府，想方设法推了，如今又偏看上了明宣侯府的大公子。”

“若老爷一早告知是陆二郎，我也不会将这好亲事拱手让给西府了。”冯氏颇委屈道。

“那是陆相没说。”薛相语毕，陷入一片怔然，又是重重叹气。“谨儿还没回来，驰儿不成气候......无论如何凝丫头不能嫁给宋大公子。”

“只有四丫头嫁到宋家才能保住薛家。”

冯氏又愤怒，又觉得莫名其妙。

“四丫头救了皇后，是玉国的功臣，玉国那么多王侯将相，非抢我凝儿的不成？老爷求求你疼疼凝儿吧！”冯氏忍不住哭起来。

薛相说多了话累极了，闭眼叹道：“妇人短见。”

第二日冯氏红着眼将这事告诉薛凝。

薛凝哽咽：“爹爹偏心！”

冯氏倒不这么认为，毕竟四丫头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他只当没看见。但四丫头救了皇后娘娘与大公主，册封为县主，就是在陛下皇后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难道因此就将薛家都绑到四丫头身上了吗？

“夫人，驰哥儿来了。”

“快请进来。”冯氏笑着迎上去，领薛驰到书案处坐下，指了些诗文叫他抄录。

见他抄得一丝不苟，愈发觉得儿子虽被那黑心的耽误了，但有几分天资，好好教养，未来甚是可期，到那时哪怕老爷不在了，亦可挑起担子，撑起薛家。

再看薛凝眼睛、鼻头都哭红了，实在可怜。

“你爹不替你谋划，还有娘呢。”冯氏心疼地搂薛凝入怀，“这回谁也抢不走你的好姻缘。”

“哥儿喝水。”跟着薛驰来的两个大丫鬟窈窈窕窕一个端水，一个擦手。

两个年轻丫鬟皆是一水儿的水蛇腰、削肩膀，眉眼会勾人，活脱脱十多年前的林氏。

冯氏清了清喉咙，窈窈窕窕两姐妹稍作收敛，行礼后退下。

“太太，谨哥儿和邓三姑娘的庚帖卜好了，大吉。老太太让太太准备聘礼，早些下聘。”

冯氏心中刺痛，一时不语。

赵妈妈见四下没有别人，劝道：“老太太说老爷身子不好，正是需要儿子撑起来的时候。全上锦都知道咱们薛家大郎中举，将来有老爷和太师岳父提拔，薛家或能保住荣耀。”

“薛家的荣耀保住了，驰哥儿的路才好走，三姑娘哪怕出阁了也有强大的娘家作后盾。”

“所以老太太说这门亲得定，谨哥儿还得接着找。”

冯氏看向正在抄书的薛驰，良久后道：“赵妈妈你看着准备吧，老爷病着，少不得我亲自跑一趟太师府......”

枕霞阁内，握瑜往暖炉里添碳，又把几只柿饼放到暖炉上的铁网上烤。

薛婉坐在美人榻上调胭脂妆粉，四四方方的小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雪白的猫在脚踏上玩腻了毛球，“喵喵”叫着想跳到薛婉怀中，却因体胖一直努力着。

“好大的雪啊！”握瑜感叹，隆冬能在温暖的屋子里悠闲地吃果子，这是前些年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如今真是太幸福了。

她想起西府英姑娘回门的时候，也下了好大一场雪，英姑娘也很幸福。

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家姑娘感到委屈：“宋大公子分明心悦县主，三姑娘什么时候看上了宋大公子？”

薛婉瞥了她一眼，“没头没脑地说这些做什么，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可是县主......哎呀！”

话还没说完，白猫跳上美人榻，长尾巴扇倒小几上的瓶瓶罐罐。

薛婉也不恼，笑道：“看吧长生都要你别说了。”

“县主真会开玩笑！”握瑜将薛婉拉下来，掸干净她身上的脂粉，又手忙脚乱地收拾美人榻。

“长生你真会添乱！”

白猫似乎怕被惩罚，在薛婉脚边撒娇，薛婉便将它抱了起来。

“好热闹啊！”赵妈妈来了，“过几日邓太师的老母过八十大寿，送了帖子来，太太说到时候县主一起去。”

“是。”

赵妈妈一走，握瑜便一屁股坐到脚踏上：“从前这种事哪回有县主的，如今封了县主，便对县主好起来，打量我们忘了从前她们是怎样看着受苦不管的么？”

“县主还塞给赵妈妈两只烤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