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是上锦一支里最出息的姑娘,本家叔伯们不怪她唐突,反问她何出此言。
冯氏不悦:“你不在那边和你姐姐做茶,到这里做什么?”
薛婉微微一笑,“老太太年纪大了,没随着我们回来,想着太太这些天来劳碌,要我帮着太太,必要时代为传话。”
“太太、叔叔伯伯们,我来传老太太的话了。”
本家叔伯点头,“县主请说。”
冯氏语带冷意:“四丫头还能传老太太的话呢。”
“老太太未卜先知,出门前告知于我。”
“老太太说按祖上规矩是要留个嫡子烧七的,大哥哥嫡长子责无旁贷,只是开春荫封就下来了,上朝下朝的等不得大哥哥烧七回后上锦。”
“而且......”薛婉掩面浅笑:“而且大哥哥定了孟国公家的姑娘,老太太说可不能叫亲家们想见人时见不到。”
“老太太亦知太太慈爱,为了二哥哥的前程,定将二哥哥记到名下。如此一来,二哥哥和大哥哥一样,都是嫡子。大哥哥留不得,二哥哥便能留了。”
冯氏捏着帕子,“一样?哪里就一......”
“老太太说二哥哥在洛阳留几天,正好静下心来读书,等回来了老太太还要亲自考二哥哥呢。”
薛婉笑得温婉,一双水眸净澈无暇,又着身素净的衣裙,头戴白花,美丽纯洁似纯白的茉莉花。
叫人稍微往坏处揣测便心生愧疚。
薛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薛驰如释重负,连忙道:“儿子愿意留下给父亲烧七。”
“驰儿......”冯氏倒吸一口凉气。恨林氏那个贱人将爷们儿的血性都磨没了,丝毫不作争取便将荫封拱手让给薛谨。
她已经给了他嫡子的身份,只要她回上锦说清此事,荫封就是他的。哪怕老太太不疼他,不站在他那边,她这个做母亲的总要为他打算,哪怕拼尽一切。
可是老太太根本不给她丝毫机会,甚至派薛婉这个小白眼狼监视,她儿子一有出头的希望便被她掐灭。
偏偏她这傻儿子,不仅不争,还为此感到满意。
薛婉传完话便回到之前的茶室,薛凝一盏热茶泼了过来。
“你让你亲哥哥回上锦是什么意思?”薛凝起身得急,带翻了红泥小茶炉,火炭乱滚。
握瑜将薛婉护到身后,“三姑娘这是做什么!”
薛凝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拦在我面前!锦绣、玉缎!”
“是,姑娘!”锦绣、玉缎上前来,要拉走握瑜。
握瑜誓死不走,几人纠缠在一起。
薛凝趁机抓向薛婉,“你亲哥哥得了荫封,那我哥哥呢?你将我哥哥置于何地!”
“爹爹鞠躬尽瘁都给你亲哥哥做嫁衣了不成!”
薛婉抬眸浅笑,“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妹妹传话罢了。”
“贱人!贱人——”薛婉怒道,同时将手中紧握的茶臼掷了过去。
薛婉额头被砸中,顿时血流如注。
锦绣、玉缎甩开握瑜,握瑜爬起来,拿帕子擦薛婉的额头,“你们......你们要杀了陛下娘娘亲封的福熹县主吗?”
守门的婆子慌慌张张去请冯氏。
冯氏玉本家叔伯们赶到时,便见茶室一地狼藉,薛凝瞪着一双气红的眼。薛婉直直地立着,额头的血滴到地上。
“凝儿!”冯氏赶忙上前,左右察看薛凝是否受伤。
“这是怎么了?”本家薛大堂伯紧张起来。“大正月的不宜见血,快去请个郎中来!”
作为族长的薛大堂伯家里女儿多,一眼便瞧出是姊妹间的矛盾,只是下手太狠。姑娘家一旦破相,前程就难了。但薛凝明年嫁到这边来,便是摄政王世子妃,此时罚了只怕她记恨。
毕竟连从小到大的姊妹都能下此狠手,更何况不亲密的本家亲戚。
福熹县主虽是庶女,背后却有温皇后与陛下。
两个都不好得罪啊。
“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薛婉捂着额头,垂眸淡淡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母亲她在装可怜!”薛凝痛恨地指向薛婉。
冯氏顾忌着本家的一众亲戚,拦下薛凝的失仪。
薛大堂伯有了台阶,顾不得多想,笑道:“姊妹间玩笑打闹也是有的,既然县主说三姑娘不是故意的,那便不是故意的。”
“只是姊妹间有什么都好说,日后断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