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无语。
宋危尴尬,垂眸,平定思绪。
“代价已付,薛姑娘可以离开了。”
薛婉行礼,转身离开。
握瑜要搀扶薛婉,薛婉避开。“你不该带我出来,怀大嫂嫂会着急。”
握瑜后悔万分,“奴婢知错了。”
若她早知道宋大公子要县主做妾,断不会想方设法将县主带出来受辱。
二人走出竹林,握瑜给薛婉戴上帏帽,“县主在这里等等,奴婢去寻马车。”
薛婉掬水洗手,去找马车的握瑜忽然摔到她脚边,头栽进溪水里,顿时一朵血花炸开。
“跑!姑娘......姑娘快跑!”握瑜脖颈上一道大口子汩汩流血。
一群蒙面人提刀而来。
此时,林中的宋危咬下一口半冷的烤鱼。
苦。
从前就觉得苦,而今吃着更苦。
因为前璧温氏,哪怕他的婉儿是个最温婉善良的人,她的存在就是一根刺,扎在一些人眼里、心中。
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么毁灭是她的宿命。
与其将来受尽屈辱与折磨,不如亲手偿她一个体面。
林外传来女子的惨叫,宋危颤抖,烤鱼落地沾灰。
“婉儿!”
他如梦初醒,为先前的邪念感到愧疚痛苦,不顾一切地往林外去。
他爱婉儿入骨,若婉儿真的死在他手上,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爱婉儿,他知道婉儿也爱他,只是气他的双鱼没有送到她手上,怨他秋试高中却没有如约提亲。
婉儿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
所以他要用一切法子把婉儿留在身边,而不是......
“婉儿——”
林外横尸一地,血染山溪。
一架马车驶过薛府西后角门,阍侍发现了满身血渍的薛婉,才要嚷,便被冰儿堵上了嘴。
“县主这是怎么了?”若水带着薛婉去找潘氏,“我们奶奶急得不行,又不敢声张,只跟东府的说县主在我们奶奶这里休息呢,又派人偷偷地去找。”
“县主这是怎么了?”
薛婉眼中含泪,深一步浅一步走了几步,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傍晚,白氏与潘氏守在床边。
“天爷啊总算醒过来了!”
“孩子感觉如何?”白氏命人端药来,亲自喂她。“不好请太医,偷偷叫来个郎中,来,把药喝下去。”
潘氏将下人都赶出去,“婉妹妹那丫头怎没一起回来?”
薛婉垂泪,潘氏见状不再追问,出去处理家事了。
在西府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回了东府枕霞阁。
飞檐框出一方窄窄的天空,薛婉抱着白猫坐在院中。
既然宋危对她下了杀心,她以后也不必心软了。宋危背后是整个玉国,她只有自己。
几日后潘氏领来一个叫芍药的丫鬟,“按薛府的规矩,每位姑娘配有四个大丫鬟,婉妹妹本就少了一个,握瑜又......我瞧着这丫头不错,听人牙子说先前在西都大户人家干过,最是妥帖,便替妹妹买下来了。”
薛婉道谢,收下芍药,抱着白猫坐在窗边出神。
芍药打量四下无人,轻声道:“奴婢传千岁大人的话,握瑜姑娘救过来了。”
薛婉一惊,抱着白猫喜极而泣。
“千岁大人还说县主这段时间提防着些。”
“明白。”
雨后深宫,梧桐滴珠。
温皇后对窗惆怅,手中针线落了也不觉。
柠月打探回来,掀帘而入,“回娘娘,陛下去了储秀宫。”
温皇后眼珠一颤。
柠月与桑榆跪地捡针线,收进小蓝框里。“听说宋妃的侄子,宋会元也来了。”
温皇后湿了眼眶。脑海中一时闪过这些天来皇帝的冷淡,又一时想起下元节那日因族人作乱,皇帝拧紧的眉心。
“陛下宠爱宋妃,自然看重宋妃的家人。”
都说爱屋及乌,那么怨恨是否也......
温皇后扶额哽咽,“下元节是玉国重要的节日,可本宫的族人却......陛下定还怨本宫。”
桑榆、柠月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无奈。
她们与温皇后一起长大,而今的这个扶额自哀的女子哪还有当年的飒爽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