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哥儿驰哥儿去把老太太扶出来。”
“是。”
几个月不见,薛老太太完全看不到人的生气,整个人似棺材里扒出来的。
冯氏捧出薛相的灵位,贡在茶案上。
“老太太要带着大家上香。”冯氏笑道:“谨哥儿快把香分给弟弟妹妹们!”
薛谨无奈道:“是。”
薛婉按习俗排在薛婉之后,薛老太太沉声吩咐道:“四丫头过来。”
“啊?”薛婉柔眉轻挑,那不是她该站的位置。
她是庶女,年纪最轻,按规矩该站在薛凝的右边。
冯氏慈笑着推了她一把,“今儿老太太是老寿星,叫你去就去吧!”
“是。”薛婉只得上前去,薛谨伸手轻拉了她的衣袖,薛婉看向薛谨。
“大哥哥?”薛凝唤了一声。近来她与潘氏交好,成功买到铺子里的薛婉亲手调制的胭脂妆粉,将一塌糊涂的肌肤养了回来,又是之前的模样了。
薛谨怔然,垂眸松手,眼下的青黑愈加明显。
薛婉与薛老太太站在最前面,其他人按长幼嫡庶排在后面,众人三叩进香后入席。
“四丫头挨着我坐。”薛老太太有气无力道。
冯氏将薛婉按坐到本属于她的位置上,“四丫头听老太太的。”
薛婉越发觉得怪异。
薛老太太在这时轻叹一声,“我八十岁了,实在太老了,都忘了我几岁嫁到薛家。”
“这么多年来尤不敢忘记成嫁那日,我父亲告诫我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母亲教导我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婶婶姑嫂们送我出中门,亦反复要我记住父母的话,夙夜无衍。”
说起往事,薛老太太晦暗的眼眸焕发几点生机。
年纪大了,自唯一的儿子去了,她原先的精神头也垮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此刻说多了话,喘着粗气。
冯氏连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老太太您慢点说,当心身子!”
老太太歇了一歇,举起酒盏来。
众人亦举杯,随老太太饮尽杯中酒。
薛老太太喘过气来,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着往事:“我活到这把年纪细细回想,一个女子就没有舒心的时候,做姑娘时一言一行要为家里打算,成婚后便是婆家的人了,是儿媳、是妻子、是母亲、是管家,要服侍公婆,要照顾夫君,要生儿育女。”
“她必须顾好每一头,照顾好所有人,最后才是她自己。”薛老太太看向薛婉,笑道:“所以为女者,不过一个熬字。”
“我呀熬了一辈子,为薛家什么都献出去了,才有如今的地位,才能站在最前面祭祀告祖。”
“四丫头,我们祖孙都是一样的。”薛老太太抓住薛婉的手,“你今日与我一同祭祀,就当这一世熬到头,最后为薛家做点事吧!”
薛婉闻言,心中慌起来。
冯氏无限慈爱地笑着点头,极满意的模样,薛凝半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薛驰捏着空酒盏的手微微颤抖,薛谨垂眸,眉头紧锁。
“老太太什么意思?”薛婉想抽出手来,没想到老太太枯槁的手似用上了平生所剩的力气抓紧了她,像抓住薛府的救命稻草。
老太太沉声笑起来:“四丫头最善良识大体,素知薛家的家业由你父亲辛苦挣下,薛家子承其志,更当守好这份家业。”
“你救了前璧的帝姬,想嫁给陛下看重的臣子,四丫头细细想想,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放开我!”薛婉恐惧,起身,要掰开被抓紧的手。
薛老太太目光如燃烧的幽幽鬼火:“你是薛家子,受薛家滋养与娇宠十六年,你要整个薛家与你陪葬不成!”
薛老太太忽然松手,薛婉踉跄了两步,眸光冷淡:“孙女蒲柳之姿,担不起救薛家的重责。”
冯氏缓缓道:“你已喝下毒酒,自去老爷面前分辨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薛婉一愣,望向方才起身时打翻的空酒盏。
毒酒?
若有毒,她怎会闻不出来。
只听“咚”的一声,薛老太太一头栽进芙蓉鸡脯。
众人脸色大变,来不及反应,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除了薛谨。
薛谨起身,摸向花鸟纹玉器柜上的松树盆栽一转,玉器柜划开,现出一幽黑暗道。
看了一眼怔然的薛婉,一边翻出身上的银钱玉佩,一边急促道:“朝廷捷报,扶隐治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