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长剑直逼她的视线而来,从她眼前掠过,轻轻掠过身后黑衣人的脖颈,顿时,热血喷溅而出。
一颗头颅滚到薛婉脚边,瞪圆了眼,死不瞑目。
那矫健男子与黑衣人搭起来,薛婉趁机跑向林子深处。
黑衣人追上来,她将包袱砸过去,继续跑。
被枯木桩子一绊,再没有力气爬起来,绝望之下伸出胳膊阻挡挥下来的长刀。
那黑衣人身子一抖,胸口深深嵌入一把梅花镖,长刀脱手,身子僵硬着跪倒。
冷香盈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挽住薛婉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看见眼前人,薛婉拧紧的眉头忽然放松下来,泪水细细流淌,却笑道:“大人,利用这个词太难听了!”
温辞披一袭月色锦袍,满目温和,伸手要擦去薛婉脸上的泪。
薛婉下意识低下头去。
温辞稍稍一滞,取出干净的帕子送去,“县主以为什么词合适?”
薛婉捏着帕子,强撑着站直身子,盈盈眸光净澈如水,望向他,不卑不亢道:“互利。”
“大人保我活下去,我替大人研毒调香。”
温辞唇角微勾,点头同意。
素知她骄傲独立,只有这样才安心。
薛婉身子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温辞眼疾手快,及时托住她,打横抱起来。
又轻了。
薛婉讶然,又见他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去,连忙道:“大人我可以自己走!”
“县主受伤了。”温辞眼露心疼,语气温和:“别动。”
薛婉垂眸,两颊渐渐染上红晕。
林深见溪,月华下溪水淙淙流淌。
披在肩上的外袍滑下,铺在溪边白石上,将薛婉轻轻安置在溪边白石上。
“多谢大人。”薛婉朝着温辞柔柔一笑。
温辞见她裙上浸染开的血液,却笑得一脸无谓,心中有些难受:“县主腿上的伤需处理,荒郊野外,县主可否让我......”
“不可!”薛婉下意识拒绝,赶忙找补:“箭上没毒,一点皮外伤罢了,不敢劳烦千岁大人。”
薛婉说着,用裙摆将鞋子遮住。
温辞无奈低下身子,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温和道:“县主放心,我是个宦官。”
薛婉惊得往后微微缩,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啊?”
温辞缓缓掀开血染的裙角,撕开亵裤,露出伤口来。
纤细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薛婉拔箭时太过大力与迅速,内里的肉微微翻出来。
温辞垂眸,面色如冻,喉结滑下。
这是他见过的看上去最娇弱的玉国女子,看似只能用银珠珠宝、绫罗绸缎、琼楼玉宇娇养绽放,骨子里却坚韧得叫人心疼。
他撕下广袖一角,蘸了溪水,轻轻擦去她腿上的血。
十分耐心,动作亦轻柔细致,绝不沾染到伤处。
薛婉莫名有些羞涩,想收回自己的腿,却被按住,“别动。”
薛婉抿唇不语,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温辞取下手上的一颗蓝宝石戒指,将硕大的蓝宝石掰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敷在伤口上。
顿时,薛婉感到一阵舒凉,“这是什么?”
“鬼莲麒麟膏。”温辞淡淡道,撕下一条锦缎将伤口包上。
鬼莲麒麟膏!
她当然知道,用天山鬼莲与麒麟血炼制而成,有化腐生肌、断骨重生之效。因过于罕见,故只存在传说中。
没想到......
“这太珍贵了!不值得......”薛婉受宠若惊,只怕这药他得来不易,却轻易用在了她身上。
温辞随手将蓝宝石扔到溪水中,漫不经心道:“的确本不值得,用在人身上就值得了。”
薛婉一惊,随后垂眸道谢:“多谢大人。”
怪石灌木后,几双眼睛收了回来。
“那些杀手早清理干净了,咱们到底要不要告诉大人一声呐?”康安问道。
康宁一巴掌扇到康安脸上,在康安发怒之际,举起掌心:“蚊子!蚊子!”
“大人和福熹县主说话呢,这会出去只怕打搅了他们。”
康安、康宁一看,说话的是唯一娶妻生子的沧南,“你有老婆听你的!”
夜风吹来,薛婉微微一抖。
外袍铺在石头上坐着,眼下没有别的取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