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记得自己这件事，叶绍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又怕茗灵伤心不敢提，于是转移话题说点从前女儿感兴趣的事：“营中有一匹名唤追风战马即将生产，灵儿之前不是一直想要一匹自己的小马驹吗？这次追风产下的幼崽爹爹送给你如何？”

听到这个茗灵眼睛亮了亮，作为一个从没接触过马的现代人，她确实对骑马感兴趣，而且对马儿产仔也觉得新鲜，“那我可以去给追风接生吗？”，怕他不同意又赶紧补了句：“或者只在一旁看看也行”，说完便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叶绍，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表示恳求。面对这么可爱的小棉袄叶绍哪有不同意的，给你给你命都给你，一口答应下来。“谢谢爹爹，爹爹真好”，茗灵开心地挽住叶绍的胳膊。

见外面的夜色微沉，叶绍随口问了句：“蒋夫子的功课可完成了？”，一提起这个茗灵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见女儿不开心叶，绍捏了捏她脸上的婴儿肥：“蒋夫子曾是先帝为皇子们亲聘的少傅，后来陛下与王爷们长大夫子就归隐了，爹爹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请得他老人家出山，灵儿要好好听夫子的话，不可在他面前任性知道吗？”，茗灵无奈道：“灵儿不是任性，只是忘记怎么写字了……没法默写呀”，叶绍摸着自己的胡茬：“原来是这样，这个好说，爹爹重头教你便是”说罢牵起茗灵的手向书房走去。

在桌上摆好笔墨纸砚，“要想写字先得磨墨”，一边说着叶绍拉起茗灵的小手，手把手地教她，先用桌上的小水壶往砚台上倒三四滴水，茗灵额头上划下三条黑线……原来这水壶是这么用的，下午背书口渴了好像她端起来喝了几口。然后拿起桌上的墨条开始在砚台上磨墨，大手裹着她的小手不停地打圈，茗灵有些不自在，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手。叶绍又端起水壶加了几滴水继续磨，捉着她的手用墨条把墨推进墨池。

磨好墨，提起一杆笔用墨润了润笔尖放在茗灵的手中，叶绍带着她在纸上写出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灵”字，居然是简体字，“上为手，下为火，形似烤火，取温暖之意，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爹爹就替你想好这个字了”，茗灵侧头向叶绍看去，他无比温柔地看着纸上的“灵”字，硬朗的侧脸被灯光烘得暖暖的，茗灵的心里冒出一个词“硬汉柔情”。

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从前的那个女孩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一时间她有些嫉妒女鬼了，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有爱她的父母兄弟？

“爹爹，今天蒋夫子让我们默写《论语》的八佾篇，爹爹可以教灵儿写吗？”，茗灵有些恶趣味地问，这么晚了教是不可能的除非叶绍不让他女儿睡觉，果然，叶绍持笔坐下，只让茗灵在一旁看着，刷刷抄着八佾篇，眼前的场景让茗灵有些想笑，这不就是父母替上小学的孩子半夜赶作业吗。

叶绍手速很快，在茗灵睡着前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大页纸，“来看看，爹爹写得怎么样？”叶绍提起纸抖了抖让墨水风干，“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好字好字”茗灵看也不看闭着眼夸，叶绍狠狠揉了下茗灵的脑袋，“还是我的乖女讲话最好听，这字收起来吧，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睡觉不然长不高了。”

翌日学生们挨个向蒋夫子交作业，茗灵有些心虚地把叶绍的劳动成果放在了讲桌上，蒋夫子一手展开宣纸一手捋着胡须，看到这篇乜了茗灵一眼……这字迹明显不是小孩能写出的，哼，叶绍都亲自帮他女儿写作业了，他一个私塾夫子能说什么？

掏出一旁的戒尺在手上掂了掂，“既默了这篇八佾，孔夫子对《关雎》的评价大小姐想必是清楚的吧？”，茗灵万幸昨天下午把这篇狠狠背了几遍，一听到关雎立马条件反射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蒋夫子颔首：“这篇八佾小姐作何见解呢？”

茗灵大脑飞速运转，从前老师讲过“礼”在孔子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结合着昨天背的部分试着归纳道：“这篇告诉我们为政之善，莫善礼乐，礼以安上治民，乐以移风易俗，得之则安，失之则危，其核心论说的是‘礼’。”

听罢，蒋夫子定定地看着茗灵的脸，仿佛要用目光把她灼穿似的……茗灵暗道不好，是不是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一个十岁的失忆小孩能说出这些话吗？僵持了一会，蒋夫子开口道：“先回座吧，准备上课”。

将一叠纸铺在一旁的木架上固定好，蒋夫子捶捶胸口：“咳咳，翻开《孙子算经》”，茗灵从善如流从盒子底部找出一本《孙子算经》，随手翻开一看，她人傻了，‘置积三万五千步以一十二乘之，得四十二万，为实，次借一算为下法，步之超一位至百而止，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