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徐念念直接淡扫回他,那眼神情?态,意味明?显,她希望他对自己的德性有?充分的认知?,不要企图以强权逼压,颠倒黑白。
赵荆哪里?读不懂她的潜台词,他啧了声,但没跟她计较,到底是开始讲了起来。
头疼的毛病最初出现在战争杀伐时,具体是那一日?起,赵荆并不记得,起先那是一种如团雾般升起的痛,可?以忍耐,过会儿就消,那会儿他身率重?兵,若传出身体抱恙的消息,会让刚刚建立起的军心涣散,他便没去找军医,后来,头痛时痛感愈发强烈,那时战争正在关键时刻,他完全无暇顾及,有?时一场仗打个三两日?都无法合眼,他眼里?由天看到地都是血腥与杀戮。
好容易平定疆土,却未曾闲下来,接了调查密令,奔波千里?,今日?天泛鱼肚白时才抵达京城,期间就算有?时头痛一直拖着,拖到现在都未曾得闲找太医诊过。
这几年过赵荆手操办的一些?事尚属朝中机密,不得公开,但赵荆在能说的范围内,对徐念念都悉数坦诚了。
徐念念眉梢拧起,细声嘟哝:“我以为你走马上任刑部?尚书后,之后应当是指挥别人办事的享福日?子?,不想还是如此忙碌。年轻时候亏了身子?,尚能挺着,到老可?就难捱了。”
不过她还是戳穿他:“你就是没把头痛当回事,让太医过来诊一趟能耽搁你多少时间?”
既然如此,赵荆也戳穿她:“徐念念,你打探了我不少啊,都知?道我当官了。”
徐念念蓦地一噎,脸迅速红,立马掩盖:“我就是看到你门府牌匾上写着尚书府,没有?多打探你,你别多想……”
话没说完,徐念念反应过来,糟糕,尚书府门庭上确有?一块尚书府提字牌匾,那牌匾却未说这是刑部?尚书府邸。
徐念念见赵荆还要开口,她掌心按在他手背上,居然说:“病人不能随便反驳医生的。”
这什么歪理?
赵荆垂眸,她好像都不知?道,她头发盘束起,两只绯红的耳朵根本无处可?藏,赵荆嘴角勾起笑,终究还是没有?再?说,放她一马。
徐念念呼了口气,沉心静气,把他手翻过一面,袖裳卷起一些?,三指并口按于腕内,先轻取,过后重?压,细听?三遍,脉弦。
随后观赵荆面相与舌苔,他身体底子?好,皮下骨头硬,舌苔略有?粗糙却并不显有?严重?的表征,隐约能见沉色。
徐念念蹙眉:“肝主性情?,能管疏泄,你肝郁气滞,血在体内运行乏力,气难行上脑,这几年火没少发吧?也是哦,刚刚就向我发了火,把我都弄哭了,你一贯如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肝郁气滞的头痛,如此也不奇怪了。”
赵荆一时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以对。
徐念念:“给?我纸笔,我为你写药方。”
赵荆瞥她一眼,依言递过去。
徐念念写药方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你脾气差的了,这么多年,一点?改进都没有?……”
赵荆嗤了声:“小福子?,你以为我听?不到是吧?”
突然其来的旧称呼脱口而出后,赵荆思绪有?过一瞬晃神,眼前,温婉美丽的小娘子?与我当年那个怯怯惹人疼的少女隐约重?叠在了一处,徐念念执笔一顿,随后继续写:“我知?道你听?得到,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徐念念给?赵荆开了逍遥丸与小柴胡汤,是药三分毒,她偏好食疗多过煎药,因此也在纸上写下数味利于解肝郁气滞的食物,荤素都有?,羊肝、茼蒿、萝卜、柑橘等等,要他拿去备食物。
墨水沥干,赵荆接过方子?去看,这几年,她已经写惯了字,一手娟秀小楷,瞧着还有?点?可?爱。
徐念念看他,突然说:“赵郎,你要小心点?,传闻中曹操就是头痛痛死的。”
赵荆目光由纸面上移,停在她脸上,说:“怎么,怕我死了?”
徐念念沉默一下,当着赵荆面,她点?了下头。
这回轮到赵荆缄默,片刻后他嗤笑说:“你放心吧,老子?很惜命的,想要名留青史,可?不得活久点?,多立几个大功,在史书上多留几笔。”
这家伙!徐念念腮帮鼓了一下,视线碰到他那未解开的眉头,心又柔软了些?,问他:“你还痛吗?”
赵荆:“不痛了啊。”
徐念念起身,走到他身后徐念念并不知?道,习武之人有?多警惕外人近身,尤其是被触碰到人体弱处,她就这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