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秦嬿耸了耸肩，“你们忠于陛下是因为我。”

“不只是你，包括长兄礼王、余锦书甚至是老师都只是以我为媒介忠君，却不是真正地忠于陛下。”

“很难想象如果我不在了，这群人会怎么做。”秦嬿摇了摇头。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在所不辞”这样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秦嬿却是更加失望了。

“我身边危机四伏，谢氏一脉将我视为眼中钉，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护陛下一辈子。”秦嬿扶着额头趴在桌上，看起来十分疲惫。

裘劭看到边上的香炉香烟袅袅，便说道：“殿下平日里睡不好吗？”

秦嬿吐了一口气，将鬓边的碎发別到耳后：“这些香都是怀青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你跟这个林守清打过交道吗？”秦嬿展开卷轴，“林守清，五年奚洲郡守，科举当年受到还是吏部尚书的谢瀚提拔。”

据裘劭所言，这个林太守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身正气，平日里勤于政事体恤百姓，有时还会拿出体己钱来补贴工事和给粮仓添粮。

夜色渐深。没等秦嬿问完，怀青就用强硬手段把人赶走了。

“怀青你……”秦嬿也不知道怎么说她。

怀青依旧是面瘫样的一本正经：“属下不敢违抗首领的命令，必须要照顾好主子的身体。”

“呵，”秦嬿嗤笑了一声，“要是他怀棋站在这，你问问他敢不敢撵人？”

“所以上车的人是属下怀青。”

秦嬿震惊：“怎么？你们怀卫还背着我开小会决定塞谁上嫁妆车？”

怀青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转移话题：“主子，你该就寝了，否则属下只能多煎几副药给你喝。”

这把秦嬿威胁得是心服口服：“怀青，你有种，等到回京述职时我好好跟你首领说道说道！”

说罢便赌气似的睡下了。

月亮爬上树梢，鸟儿轻声地咕咕着。

大街上敲着三更，竹林深处走出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妇人，旁边还有一名姑姑扶着她：“夫人，小心脚下。”

柳夫人提着灯，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高兴：“杨花，你说这姑娘写的一手好字，是不是生得也俊啊？”

“夫人要去哪啊？”杨花姑姑轻声问道。

柳夫人回头，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愈发温婉，却也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孩童气：“我去看看给我送诗集的姑娘，若是她生得俊，我就把她和我儿凑成一对儿！”

“你说好不好啊？”柳夫人高兴得拍了拍手，“杨花，那姑娘住在哪里呢？”

杨花姑姑劝道：“夫人，这夜深人静，姑娘都睡了，不如白天再……”

“不要！”柳夫人露出惊恐的神色，“白天、白天到处都是凶神，满面獠牙，我不要去！”

“现在就要走！”柳夫人提着灯，立刻就往小路跑出去了。

杨花只能跟着：“夫人，慢点！”

“快点快点！要是等到天亮，凶神就要出来了……”柳夫人虽然痴傻，对府里的路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她不知道秦嬿住在哪里，只有在屋顶上站夜岗的怀智看见一只灯笼在石板路上闪来闪去。

……

“都是你！”

“为什么你要变成女孩儿来折磨我！”

“为什么！”“我打死你！打死你……”

“阿娘！”秦嬿从梦中惊醒，手里还紧攥着被单。她用手捂着眼睛，沉寂了许久。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已经有些冷了，秦嬿掀开被子，披上斗篷，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刚走到庭院中，秦嬿便隐约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警惕地靠近院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杨花，你看我好不好看？”在月光下，柳夫人转了个圈，提着灯翩翩起舞。

秦嬿想探个究竟，但院门已经栓住，要走明路估计她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得醒了。

于是，秦嬿退后两步张开双臂，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墙。

站的高看的远，秦嬿清晰地看见女子身穿桃红色衣裙，在月光下舞蹈，衬得她婀娜多姿。一双手摆动起来柔若无骨，光线微弱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好美，秦嬿在心中惊叹。

“杨花……”柳夫人停了下来，面上浮现出委屈和有些恐惧的神色，“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秦嬿眯了眯眼，屏住气息。

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