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青似懂非懂,离开了耳房。
红袖拿起妆匣里的平安扣,左看右看,笑了笑。
她本不是赵皇后宫里的丫鬟,而是掖庭局的罪臣女眷。父亲砍头前,她爱琴。
在掖庭局时,只因为摸了一下管事宫女放在房中擦干净的琴就被罚跪在冰天雪地里整整两个时辰。
“你会弹琴啊?”怀柔公主房中没有多少炭,却还是为她生起了火。
她看见怀柔公主用圣贤道理和管事宫女对骂,把她从掖庭局要了出来。
“我跟你说啊,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你就用道理和她乱讲一通,保证给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那是谢妃宫里的人,哪是那时的怀柔公主惹得的?
红袖看见,堂堂嫡公主却被几个宫女抓着用鞭子抽了一通。
她看见,嫡公主欢欢喜喜地将父皇随手赏的平安扣拿给赵皇后看,平安扣却被丢了出来,公主还挨了一巴掌。
“我娘不喜欢,送给你吧。”公主习以为常了,她却把这当成莫大的恩典一直收着。
殿下的记性并不好,长公主早就忘了这个平安扣是什么时候赏的,也忘了是从哪里得来的。
但她记得赵皇后的生日和忌日,记得新帝的喜好忌口,记得恩师教的圣贤道理。
红袖觉得,殿下的记性是个迷,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长公主说,能吃饱穿暖都不是可怜人,但这世间又有谁不可怜呢?
红袖将思绪收起,走出耳房去给秦嬿添茶。
“你放那吧。”秦嬿把最后一封回信写好封入信封,“诶,怀青跟你说什么了?”
“殿下也要听听女儿家的事?”红袖笑嘻嘻地给秦嬿倒茶。
“你羞我啊?”秦嬿屈指刮了一下红袖的鼻子,“好好好,我不打听总行了吧?”
秦嬿伸了个懒腰:“诶呀,我们去街上看看,给柳夫人挑个礼物。”
秦嬿将信封揣进袖袋,便和红袖上街去。
秦嬿走出门,看着满地黄沙,沉默了。
“我们回去吧。”“啊?”
秦嬿果断将回信都给了槐角,打发他上街去了。
秦嬿回到府中,研究起将军府里郁郁葱葱的柏树来。只是到了秋天,黄叶落尽,显得有些缺乏生机。
李知府想要城中百姓不只有一出门灰头土脸,那得要没有沙子。单铺城砖肯定不够,城外的沙子还是会吹进来。
“如果先在城外种树,则防风固沙,还有利于聚水。”秦嬿喃喃自语。
秦嬿想起王兼穆以前给她讲过前朝地志,“江风悠然,自峡而来,多雨霏霏。”
之所以也叫奚“洲”,就是这里曾不缺水,车辙碾过,还能看到实的土。
西北边的雷凌国和北方的北应国都属于胡族,十年前雷凌国常常南下烧杀抢掠回去过冬,连树也砍回去烧炭取暖了。
这几年裘劭驻守边疆,雷凌国的匪便安分些,少南下作恶了。
秦嬿摸着下巴思来想去,等换一天风不那么大还是要上街看看。哪里要修缮,哪里要重建,还是要提前看好。
李知府的能力,还有待考察。
“主子!主子!”怀白进门时跌了一跤,“哎呦我去!”
“噗。”红袖没憋住,掩唇笑了笑。
秦嬿走过去提着怀白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干什么干什么?莽莽撞撞的,若是怀棋在这儿他不骂你啊?”
怀白拍了拍臀下的尘,掏出一张纸:“主子,这是那幅赝品画上题的诗。”
“从哪来的?”秦嬿将纸展开看了看。
“是藏画家凭记忆写下来的,”怀白道,“周家说,真迹画的是燕子归巢,题的诗应该是‘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但他买来的这幅又新、题的诗又不对,才发现是赝品。”
红袖凑上来看:“燕飞去,银簪还,建厉今朝把民安?”
“秋天,燕子南飞……”秦嬿眯眼盯着那“燕”字,“不对,‘燕’是我的名字!”
“银簪还,银簪还,”秦嬿沉吟片刻,“难道是‘银暂缓’?恐怕是我年头拨的银子!”
突然,红袖暗里戳了秦嬿一下。秦嬿顺着红袖的目光看去,是裘劭。
秦嬿若无其事地将诗叠了起来,微笑道:“裘将军有何贵干?”
“额……”裘劭咽了一口唾沫,“臣想问问、上次你送给家母的酸枣糕是在哪里买的。”
秦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