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芸听他俩算那十几二十的，一开始还没懂，怪在两人的口气和她凑外卖起送费一样稀松平常。

难以让人想到这数字后面接的是百分比，百分比后分的又是多大的基数。

“还是叫表哥吧。”

两人这两三天多了那么多别的称呼，陈伶乐耳朵养刁了，第一次听到时十分受用的“陈老板”现在也觉得没那么悦耳了。

“反正都被打断了，干脆先别看了，来选下你喜欢的，我现在就定下去。”

陈伶乐切到后台，打开自己之前关闭的界面，递给林晓芸。

手上的iPad停留在一个什么家具网站的商品界面上，品类是沙发。

林晓芸比款时先注意到的，是那一串数字。

她费劲儿数着，胡思乱想方才那十几二十值几个沙发。

“沙发……你不是有么，还、还买？”

林晓芸半晌憋出这么个干瘪的问句，却在对方回望过来的视线里醒悟：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小沙发被她霸占至今，而屋子的主人现在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窘迫，一时间站起来也不是，不站起来也不是。

“坐好，选完了再说。”

陈伶乐按住她，“我着急买来招待我表妹。”

………

林晓芸没有在陈伶乐家过夜，晚上八点，看到手机里的一条消息就说要回去。

“什么要紧的事？”

“我的购房合同，房东刚刚微信上和我说邮件发来了。电脑在家，我回去好好看下。”

陈伶乐看了眼她手里的iPad，最终还是没出声说什么，下楼找到了车钥匙和手机，出门送她回去。

“你回来干嘛。”

何雪清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糊着面膜的脸艰难地张嘴问候。

林晓芸抓着自己那一叠资料，滚到沙发上，张开四肢舒展筋骨。

“索求无度，接受无能，逃回来了？”何雪清给她让了让位置。

“没……”

埋在布料里的声音闷闷的，林晓芸憋了会儿气，才侧头重新开始呼吸。

“刚好相反。”

是她把持不住。

何雪清花了点时间反应“相反”是怎么样个“相反”法，扯着面膜开始笑。

“那你这采阴补阳的小妖精还挺有分寸，没把人家榨干了再回来。”

“这不是有正事。”

林晓芸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一骨碌爬起来，叹了口气，认命接着看。

陈伶乐让她挑选那个家具，iPad递过来，人也坐过来了，挨着她，一起看屏幕。

身旁安静待着个恒温生物，林晓芸脸都要被他的体温烘烫了。

她对着陈伶乐每一个指给她看的沙发款式都说好，嘴上乱应着。

眼睛却很有目标地捉着男人伸到屏幕上方的手不放，描摹过那漂亮的细长手指，又顺着手背上的青筋溜进袖口。

目光若是化作水，也一如昨日那样顺着这手往下流，只不过还要比水更缠人些。

林晓芸瞧着瞧着，盘腿的动作都有些变扭起来。

突然，视线里的手一个大动作移到右上角，把走神的林晓芸吓得一阵心虚。

“那就这套了。”

陈伶乐点到购物车里，预备把刚才看好的那个沙发定下。

“嗯……嗯，好。”

林晓芸回神，默默放下两条腿，并拢。

此时，身边的手机屏幕刚好亮起，她看了那消息，又看了看散落在自己紧闭着的双腿旁的那些资料，毅然决然地站起来，说自己有事要回去。

临走前她还专门瞥过一眼自己刚坐过的沙发，没露馅儿。

何雪清看林晓芸拿起了资料，伸手把电视声音按小了，当作林晓芸集中注意力时听惯了的白噪，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客厅让给了她。

等到十一点了，何雪清才又从房间里出来催她去洗漱。

“太晚洗头睡觉会头痛的，咱们还只是个实习生，没必要这么拼命。实在不行你先洗，洗完了再看。”

她过来强制性收走了林晓芸手里的资料。

林晓芸被催着洗漱完，也没了要接着看的意思，钻到被窝里才记起来自己方才那个着急逃回家时用的借口。

“我的购房合同发来了。”

她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电脑，打开邮箱，和何雪清一起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