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族南下,此事难当。”
“南下的不是野人吗?”张明海忍不住发问,却被李成梁一眼瞪了回来,“你说,你说。”
“眼前的是野人,他们是为什么南下的。”李成梁不是想问谁,接着说道,“其一,当然是他们的祖先在苏醒,或者是被唤醒的,这里边的事,外人很难知道,总之,他们信仰的力量在增长,范围也在扩大,就连野人也有了信仰的权力,这些,你应该看到了。其二,可能是他们祖先苏醒的原因,北方正在变得更加寒冷。狄族在北方,他们习惯了寒冷,不代表他们不惧怕寒冷,相反,他们比我们更了解寒冷的可怕。“
“这跟长安有什么关系?”张明海在李成梁的目光中默默闭嘴,等着李成梁的下文。
“狄族一旦南下,新朝没有一支军队能挡得住他们。近年来,丰城尚且妖邪四起,南方更是横行无忌。神都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力控制局势。我回北方之前,朝中乱象已现,衙门污淖不堪,官员尸位素餐。各大士族只顾着往口袋里装银子,军中将领要么把军队变成了自家的私兵,要么把军队掏空吃空饷、喝兵血。近些年,断了丰城的饷银,南边也有消息传过来。”
似乎是嗓子干了,李成梁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南边的朝廷的内外两库,比丰城县的库房,还要厚一层土,老鼠都不进了。以前粮食、税银还进去转一转,现在府库都不进,就被分走了。”
“神都那位手里,好歹还控制着京城的十万禁军和朝天观,若非如此,怕是新朝早就四分五裂了。
“既如此,你还指望朝廷能挡得住狄族?”
“那?”张明海还是没想明白,狄族挡得住挡不住,这是大事,可这与李长安有什么关系。
“今天来的路上,那些野人的尸身,你见了?”
“见了。”张明海闻言,赶紧问道,“我还想问,那是谁干的。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作风,难道是?”
“是。”李成梁点点头,在张明海惊骇的目光中说道,“这孩子的法,是我传的,但现在的法,不是。”
“那是?”张明海更加迷惑了,方圆千里,李成梁也是首屈一指的术士,李长安的法,不是他传的,还能是谁,谁有这个本事?
李成梁默不作声,食指向上,指了指,摆了摆手,示意张明海不要声张,就在张明海就要说出“天”字的时候,开口道,“这孩子,命里带的。”
叹了口气,李成梁无奈道,“这孩子一生注定杀伐不断,杀气也重,可能也会是人族终结多年乱象的一个契机。”
“……”张明海从来没有想过,李成梁会跟他讲这样的一个秘密,半晌回不过神来,却又听李成梁说,“这孩子,命该如此。我原不必和你说,也说不着。但凝玉这孩子,我很喜欢,嫁进李家后,你也算是与李家有了些因果。我跟你说,是为了你好,免得在这件事上,恶了长安,灭了你张氏满门。”
“你!”张明海瞠目结舌,什么时候,丰城张家沦落到被一个小小的少年威胁,虽然说出这话的人,是这少年的爹。
“当然,作为老年得子的老父亲,总会对孩子有一些溺爱,这些,你都能理解吧。”李成梁一向以理服人,包括这一次。
李长安杀星降世,李成梁老牛护子,张明海彻底没了脾气,“照你说的办吧。”
屋外寂静一片,白雾仍未消散,远处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声,和呜呜咽咽的诡异声音,更有大喝声,玩闹声,甚至凄惨的呼救声。
“城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张明海看着一旁习以为常,一脸平静的李成梁,“城西没有这么凶。”
“寨墙上的火把灭了,寨门被吹开了,自然是邪的厉害。不过,长安正在做事,祂们不敢进来。村民们只要不开门,也不会有事。”
李成梁的话说的平淡,听在耳朵里却不讲道理。李家人施法做事就那些东西就不敢打扰,旁人拼命躲着,还要被祂们侵蚀,
“柿子总要捡着软的捏,人之常情嘛。”李成梁微微的醉了,语气里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洒脱。双手耷拉在椅背上,略显焦急,“长安怎么还不动手,等到了深夜,怕是要招惹些厉害的东西来。”
张明海也醉了,“有什么东西,竟是你我两家挡不住的,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言语里,竟是毫不把这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李成梁知他醉了,也不与他计较,只听院外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直将院子里的白色浓雾吹开,一阵阴沉沉的雾气笼罩了整个院子,就连院子里的火把,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