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尺,肉多毛厚,更那个比起来,望山庄像是送过来一批羊崽子。
从埕庄叫人送牲口过来,至少也得大半天,况且天已经黑了。李长安已经等不及第二天,索性今天收了不少野人的精血魂魄,有多少,全看运气了。
张明海刚刚端起酒杯,只听外面一阵喧哗。
“各家各户,关门上锁。遮住窗户,不得有误。”
马蹄“嗒嗒”,一听就是李家的蹄铁。李家蹄铁声音清脆,乃是锻铁精钢,全丰城也只有李家有这个人力物力。
快马传令,报过了三遍,外面渐渐地没了声音,就连坐在厅堂中远远能看见的寨墙和箭楼之上,也熄灭了火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渐渐地,竟有浓雾泛了上来,白茫茫一片,往门外望去,也只能隐约看见院子里几个火把的光影。
上首的李成梁举杯谈笑,恍若无人,下首的庄主王端脸上冷汗涔涔,勉勉强强的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要不是他还能哆嗦,张明海都可以直接让人把他抬走了。
“老李,长安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大半夜的。”张明海皱着眉头,李家在丰城向来很低调,别说扰民,稍显出格的事都没做过。李长安这才刚刚有了点本事,晌午刚刚杀了崔家护卫,下午那些野人,不是李成梁手段,极有可能是李长安做的。
现在,李成梁在此吃酒,外面那些家兵游骑打仗还行,会搞这些阴诡手段的,只有一个李长安。
“你别忘了,你是他亲爹不假,我还是他岳父。”张明海愤愤道,“凝玉这孩子,以后是要交给他的。”
“长安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面对未来亲家的指责,李成梁显得气定神闲,“这孩子也是你看这长大的,做什么不做什么,他有数。我已经安排了游骑护住了村中百姓,你们都不必惊慌,只管吃酒。许久不出城,还真是想念庄子里这大锅炖菜。”
“你管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杀人叫有分寸?”张明海语出惊人,把个王端吓得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张将军不是不知道身边有外人,而是很清楚,张明海是压根没把他当活人。别看现在还让他陪着吃饭,一旦碍了这些大人们的事,自己生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之前李成梁就有提醒,今晚上要在庄子里做一场法事。李家会出钱买些牲口家禽,本以为只是驱邪避凶,哪里想到会是这种阵势。
本来就胆战心惊的王端,听着张明海谈论那个孩子,心中更是惊骇,那样的一个昏迷的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竟然杀了人。这一下更是心胆俱裂,猛地扑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没几下,地上就见了血迹。口中直呼,“求求大人们,绕过我这一村老小的性命。”
张明海皱了皱眉,还要再说,却被李成梁用眼神止住。
放缓口气,李成梁安抚道,“王庄主不要惊慌,我李成梁从来说到做到。幼子顽劣,李某老年得子,总是溺爱几分,还请庄主体谅。”
想了想,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道,“这样,年后在这庄子上修一座驿站,往来埕庄也方便些。”
刚刚还一副瘫软模样,站不起来的王端,仿佛是如有神助,支起身子大喜过望。“谢李大人。”
李家游骑遍寻城北方圆二百里,建一座驿站就说明此地安全,至少可以与其他庄子和县城更好地往来。望山庄靠山吃山,并不算穷,只是苦于人手不够,不敢出庄与人交换。
李家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望山庄是他王家的,穷也是他王家,富也是他王家,哪有不喜的道理。
正要再磕头谢恩,却听李成梁的声音传来,“这里没你的事了,我们两个闲聊几句。”
王端虽是主家,也不敢有半分不满,兴高采烈地去了。到了门口,又战战兢兢的回来,“李大人,这……”
“无妨。”李成梁从袖口摸出一封符箓,递到他手中,“去吧。”
打发走了王端,李成梁看着仍在等自己回答的张明海,不由得苦笑一声,“老张啊,你不是术士,这里边的事,跟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我就问你,你信不信我。”
“信你归信你,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个准信。”张明海也毫不退让,直盯着李成梁。
“好吧。”李成梁叹了口气,“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说,但有一点先说好,无论这孩子如何,我看两个孩子都愿意,你不能拆散他们。”
“你说。”张明海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