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两边铺面前的灯笼，更是深深的看了陈阿婆的汤饼铺子一眼，似乎在作什么选择。片刻之后，老人才慢悠悠的走向了药铺。

其间，陈阿婆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见老者进了对面的药铺，便不再关注。

药铺里，只有一盏油灯，焰光只有黄豆大小，映出黑暗之中的一张面孔。

“客人来此，是有什么麻烦吗？”声音嘶哑，像是地狱饿鬼在磨牙，灯光下，那张面孔更显阴森诡异

老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仔细端详了半晌，才确认就是这个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张脸的家伙，在跟他说话。

被人骇住，让他颇为恼怒，却仍然压抑住怒气，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李大善人家里办大事，老头子来讨半碗稀粥果腹。”

闻言，灯光之后的脸色一怔，这话不好接。

直接杀了他，倒是不怕，只怕三两招之内拿不下来，要被藏在暗处的那些东西钻了空子。

叫他去城北门的摊子上讨粥吃，怕是要被他缠上，坏了李家施粥的摊子。

只得生硬的说道，“大人今晚要办事，改日再来吧。”

“小后生，你只管进去通报，说黄三爷只要一点渣子，绝不多求。”

“小后生？”王端一愣，这是在说他？

这位黄三爷，在坊间也多有传闻，来历不简单。可他王端又岂是往日的王端。

论岁数，在往日这黄三爷能当他爷爷，现在，黄三爷得管他叫爷爷。

“嘿嘿。”王端笑呵呵的，今天大人的事最重要，他不打算跟这个小妖计较，“要见大人，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尊驾这副模样，可不够体面。”

眼前此人，看起来是个老人，实则是个硕大的黄鼬。

黄鼬人立而起，撑起衣服和一张老者的脸皮，手中甚至拄着一根拐杖。

之前出现在巷口的两大一小三个，也都是如此。

见对方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王端不由惊叹这一手易容的功夫，口中却笑道，“你们妖怪修行，能有些本事实属不易，但也不要认为别人都是瞎子。”

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险诡异。

老者重新上下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衣衫，拖拉在地上的衣摆沾满了泥灰。两袖之中，伸出的仍是拉伸的手爪，尖锐的指甲仍然泛着寒光。

黄三爷听说过体面这个说法，他虽始终没有领会其中含义，但仅就它这副面容而言，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体面。

“你能帮我？”被道破形迹，黄三爷的声音也不再刻意的压低，转而变得尖锐。

“大人叫我看着这间铺子，自然是要帮人解决麻烦。”王端笑了起来，嗓音充满了勾动贪婪欲望的诡异力量，“只要一点点的代价，就能满足你的要求。”

“果真？”

“果真。”

黄三爷眼中，这个药铺掌柜那张诡异的脸似乎变得可靠了些，满是真诚。

至此，黄三爷放下心中疑虑。

修行者都是借假修真，求的是个真实不虚。有些道行的，都不会说假话。一来有碍修行，二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

黄三爷隐隐有些感应，此人未必杀不了他，只是碍于顾虑它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妖魔，没有出手罢了。

“好，就是有劳了。”

王端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关了铺门，点起屋中蜡烛，拉出宽凳，示意黄三躺下，“请。”

黄三稍一迟疑，便躺在宽凳上。

多年修行，来之不易，今日若能得到李家的大药，定然能再进一步，登堂入室。

彼时，两个后辈的仇，将抬手可报。

王端体内炼化有一尊几近成神的虚空饿鬼，虽法力羸弱，却是实实在在的境界。挑动人心欲望，痴望成狂，本就是他的根本能力。黄三一旦进套，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巷口之外，远近各处藏身的妖魔看见黄三进了药铺，与那掌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关了门户，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纷纷现出身型，涌向巷子口。

群妖蜂拥而至，却被一道刀光逼停。

巷子口处，陈阿婆一人一刀占住一整个道口。

“老太婆，滚开。”

为首一个黑影声音尖细，披着一块破旧的拼接起来的灰黑毛皮，嘶声叫到，“不要当了我们的路。”

陈阿婆也不着恼，收起短刀，说到，“我拦不住你们，也不会拦你们。大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