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李家的那位小先生。”

“唉！”老汉重重的叹了口气，腰身再次弯了下去，声音苍老有力，“集合人手，把他留下。”

“陈老大，咱们真的要管？”闻言，年轻人有些急切的说道，“他董环哪一次听过您的话，您叫他不要去拿关家的钱，不要去做杀头的买卖，他哪一次听了。前些年，每年还能过来探望您老几回，这两年，更是连来都不来了！您还要给他报仇？”

“咱们是一个香堂里磕过头的，都是兄弟。盐田的日子苦，他不愿意过，我不怪他。他死了，我要给他报仇，这是我给兄弟们的承诺。”陈老大站起身，叹了口气，“告诉兄弟们，把刀枪拿出来，今天，咱们要杀人了。”

入夜，李长安的营帐之外静悄悄的，除了木柴上油脂迸溅的“哔啵”声，便没了任何声息。

李长安收敛气息，坐定吐纳。似乎外面随时可能发生的大战，与他毫无关系。

若是盐贼能杀穿兵煞，杀到他的帐前，李长安心中冷笑一声，“算我无能，算他们倒霉。”

催动元灵天罡，微蒸精元气血，一股温热蒸腾，直抵炉鼎。渐渐的，李长安炉底温热，身上暖意腾腾。

精元晕成青烟气雾，过重楼玉柱，直上九霄。九霄之上，又有一股清冷随呼吸咽下，于玄空结成玉髓，其质如白玉，奇香异甜，滴在炉鼎之上，便融在炉鼎之中，再滴一滴，再融一滴。

其下精元不断，炉焰荣荣，其上甘霖如雨，淅淅沥沥。

渐渐的，炉鼎之上，现出一层黑壳，随着炉鼎的呼吸伸缩，簌簌落下。化作灰烬。

李长安之前多次祭炼野人精血，所获好处岂是一般。元灵茁壮，天罡灵性，此时血气精元更是源源不绝，如溪如流。

渐渐的，呼吸之中多了些血腥污浊，李长安方一察觉，顿时熄了炉火，温伏天罡元灵。

睁眼看时，身上气窍排出点点脏污，宛如黑斑。而外面，已经是杀声震天。

陈常树想不到，他们进营寨之时，李长安在帐中行功正酣。正在他们惊恐的发现，营中空无一人，只有一顶帐篷之中似乎有人，情知中计，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尖啸声响，漆黑安静的夜晚，被一支弩箭打破。

紧接着，一支支尖锐的弩箭破空声，划破了寂静寒冷的冬夜，扑向心中惶惶不安，随时准备离开的盐丁。

陈常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是当年的老卒，靠着些鬼神本事活到今日。当年的精锐本事，已经消磨殆尽，反应也远不及当年。等他反应过来，一支弩箭已经钉在了身边竖起的木盾上。

“陈老大，怎么办。”身边举盾的盐丁低声问道。

他们来的人不多，只有六七十个，虽然都是一顶一的的好手，此时也难免慌乱。

“干他娘的！”陈常树狠狠咬牙，“来都来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本事虽磨去大半，倒还记得当年的的诨话，只是话一出口，他就迟疑了。他已经活了二百余岁，依着那位所说，他还能活百十年，让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他不甘心。

来之前，他信心满满，两千盐贼之中选出七十个精锐，个个都是得了秘法传习的高手。即便是那个以勇力自称的封二，也不敢说轻胜其一。

但此时，他有些慌，一开始，他以为是多年不握刀，再上战阵，难免紧张，但就在刚刚，那支弩箭之上，他感受到了那位的气息。

那位，是他无意之中遵循的呓语，虽不知道其在何方，但仅仅是对方的只言片语，就让他活了接近四个甲子，也让他手下的盐丁皮厚如甲，力大如牛，更加剽悍。

虽然那些呓语也时时在耳边呢喃，让他惶恐不安，甚至有时候会陷入疯狂混乱之中，但他都会小心的在那之前把自己锁起来，并支开周围的所有人。

他一直将其奉为神祇，在现在，他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的营寨之中，感受到了神祇的气息，甚至，是更浓烈的神祇气息。

悠长的生命和尊崇的地位，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此时，陈常树才如同梦中惊醒，想起他还是个凡人。

四周的黑暗之中，更是晃动着无数道黑影，看不清有多少敌人。

“结阵，不要散开。”清醒过来的陈常树还是保留了一些理智。

“锵～”一声刀出鞘的铮鸣，像是一道命令，四周的黑影渐渐走进，跨越了刚刚令他们鄙夷的，形同虚设的栅栏，一步步逼到近前。

陈常树终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