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长安的手段，还是太过于粗暴了一些。

“她没有时间了。”李长安挑起双眉，“我也没有多少。她想进李家，而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人间的悲喜本不相通，就如此刻。

走到木盆旁，那是一条大鱼全部的血液，此刻的大鱼还在挣扎，盆中的血，还是温热的。

香玥儿已经呆住了，鲜血浸湿的低领罗裙紧紧的贴在身上，显露出削瘦玲珑的身材。

比之半年以前，她更显清瘦了。

李长安叹了口气，将手中瓷瓶里的东西通通倒进木盆里。

这些法力铸造的鳞片一入盆中，便如热铁入水，盆中鲜血沸腾，甚至蒸腾起一片猩红的烟气。

而浸泡在其中的香玥儿，也痛苦的惨叫起来。

身上的衣服瞬间被腐蚀一空，紧接着就是那一身绸缎一样顺滑的白皙皮肤，露出其下薄薄的黄色脂肪，和丝丝缕缕的腥红血肉。

木盆周围，一队未煞阵列，口中具发出诅咒之声。声音嘶哑低沉，如地狱最深处的恶毒意志，缠绕向木盆之中的香玥儿。

“春风化雨救不了她这棵枯苗，能救她的，是能在寒冬凌冽的风雪里生存下来的意志，才能让她驾驭这一身凭空得来的法力。”

李长安神情郁郁，他不想让这个执念再延续下去。下一个是花魁也好，是一个普通人也好，李家不应该是她们活下去的念想，不如就让她终结在这里。

感受到李长安内心的沉闷，知秋缓缓上前，螓首埋在这个少年的肩头。

鼻尖飘来的草木幽香让李长安重新振奋精神，此阵祭炼神孽，还需要十几个时辰，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药铺后院里，三个妖魔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不得不赞叹，王端确实是个养狗的能人。

孟良诚、梁四和锦巧儿，再加上两个站在身后的黄三和封二，王端脸上的笑容骄傲而矜持。

“很好。”李长安点点头，本来想若是王端做的不尽如人意，还要另外做些功夫，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封二和黄三过来。”

封二当日被李长安的地煞刀斩去腿上魂魄，倒地不起，又被李长安强行灌入野人祭祀战士的灵性精魂，生生的捏合在一起，使其性情大变，凶猛异常，嗜血好杀。

经过半年的调养，似乎是两魂相融，也可能是多出来的命魂在体内扎下了根，生出精魄枝叶。封二又长高大了些，身材也更加匀称。虽然仍旧不像人，却已经少了很多兽相。

封二仍旧没有灵性，一个被灵性清濯的命魂，在捏合入其体内之后，只是让他魂魄精气更为强大，而那一丝灵性却重新蒙尘，不复光明。

黄三还是老样子，仍旧盘坐在尽量靠近墙角的地方，似乎是把一切都停在了那个深冬寒夜的门前墙角里。

身后腰里别着两把硕大的镰刀，刀刃上显露出暗沉的寒光，看样子，这半年没少猎食。气息更是绵长深厚，颇有进境。

“很好。”李长安点点头，“今晚启阵，祭炼气血，你俩也来。”

两者喉咙深处皆发出低沉的哼声，表示已经知道了。

等李长安忙完回到小院，天色已过晌午，李成梁不知所踪，在东跨院等张凝玉的知秋却满脸挪揄笑意，说出一个话本先生都不写的消息。

昨天张明海回到家，吴玉华便跟他大吵了一架，甚至惊动了张家的长辈。张凝玉则被禁足，明令禁止，绝不能见李长安。

“我已经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了？”李长安知道，知秋定然是略去了其中许多细节，甚至一些诋毁的言语。

李家对情报向来是严肃的。丰城城墙之内，必然极为详实，出城多少里，情报之内有什么内容，都有严格要求。张家的情报到了知秋手里，绝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

“李家大郎行事血腥霸道，这是全丰城都知道的事情了。”知秋掩嘴轻笑，“只是可怜了凝玉小姐，现在一定很伤心。”

沉默半晌，又来劝李长安，“少爷，今后做事，还是要温和些。”

言语间似有颇多规劝之意，又显许多小心翼翼，让人既怜爱又喜欢。

李长安知道她要说盐滩的事，却又碍于身份，留着几分犹豫，嘴角不自觉的显出笑意来，“你放心，我自然省得。”

说话间搂过知秋纤腰，便要厮磨一番，被知秋赶紧拦住，“大白天，动手动脚的，你的凝玉妹妹还想着你呢，没准这会儿正哭得难受，你却还在这里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