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毕竟力气太小了，不但很难伤到妖兽，更是被妖兽随意的咬一口，就倒地不起。

盐丁们已经捱过了野人，也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体力。

混战至此，野兽也在减少，但血肉的刺激，和肉体上伤口的疼痛，更加刺激了它们嗜血的神经。

野兽始终不肯退去，直到车城远处的帐篷里，传出一道声音，“回去吧！”

音浪滚滚，挟带着无穷的虚空煞气，浩浩荡荡倾轧而下。

妖兽顿时四散而逃，跑得快的，留得一条性命，跑得慢的，心脉破裂而死。

盐丁，已经不足十个，而那些女人和孩子，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

李家把盐带回来了。

盐车走东门入城，就停在关家的门前，街上过来过去的人看得清楚，盐车前面的，就是李家的那些竹笠黑袍人。

更引人瞩目的，是那些赶着盐车的人。他们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有的甚至带着血淋淋的伤口，仍未包扎。与前面齐整庄严的黑袍人，形成鲜明对比，堪称惨不忍睹。

“关大爷，今日，这五千斤盐砖，我就算是送到了，你清点一下，如果数量无误，我就回去交差了。”步辇之中，传出李长安的声音，声音冷漠，像是夏日里的一股寒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关文越管着城里的盐务，丰城缺盐半年了，他拿不到盐，满城的人等着吃盐，他自然焦急。但李长安就这么把盐带回来，也不免让他有些难堪。

“小先生一路辛苦，还请先进到府里歇息，等清点之后，自然有人把数目报过来。

“嗯。”李长安点了点头，步辇缓缓向前。

突然，跟在车队后面的中年盐丁一瘸一拐的赶到前面，“李大郎留步。”

“讲。”李长安眼皮都不抬一下，盐已经到了丰城，他们自由了。

“陈家谢李大郎留一条生路！”说完，盐丁中年人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铺路的青石砖上顿时染上了血迹。

不等李长安开口，中年人便踉跄爬起，手里拉着两个孩子，一瘸一拐的钻进人群之中。

车队后面，十来个盐丁目送中年人远去消失不见，纷纷掏出削尖的木锥，上面还沾染着野人和妖兽的血液，向着自己的胸膛狠狠扎下去，再用力拔出。

鲜血喷溅出几尺高，泼洒在青石路面上。

关文越目瞪口呆。

这些盐丁，他是眼熟的。关家与城东的盐丁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这些人，都是陈家的嫡系子弟，现在衣衫褴褛的出现在这里，又满含激愤的当街自戕，盐滩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位李家的小先生，看似温和了许多，但论及手段，比之以往，更加酷烈了。

心中愈惊，身之愈恭。

步辇上，李长安微微皱了皱眉，示意知秋，“回家。”

关文越不敢阻拦，只能等盐砖核对之后，再跑一趟李家。

“事情办得不顺利？”

小院里，李成梁喝着茶，旁边有时晴伺候。看见李长安恹恹进门，笑着问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轻松。”李长安也做到桌边，拿起时晴刚倒下的茶水。

“陈常树死了？”李成梁问道。

“嗯。”父亲术数精妙，李长安拍马不及，小小一个陈常树，当然不在话下。

“那陈家也出问题了？”李成梁再问。

“陈家，没了，还剩下两个孩子。”李长安将事情经过简略地说了说，“他们只要膝盖软一软，就能活下来，就能重新回到盐滩上，做他们的草头王，况且，他们的祖辈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为什么他们就不行。”

“我儿长大了。”李成梁满脸的欣慰，“知道人命宝贵，就是大善。自取死路，就是大恶。”说话时，脸上更有笑容不坠，仿佛所说之事不过是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是，儿子知道了。”李长安点头答应。

他本也不会为此住念住心，若非陈氏一门最终惨烈收尾，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崔兴石回来了。”李成梁换了个表情，“你要注意些，他不敢找我的麻烦，未必不敢找你。”

“嗯。”李长安点点头，“自寻死路，死有余辜。”

几个字说得杀气腾腾。

“你有分寸，那就很好。”李成梁笑道，“我儿为丰城的百姓办了件大事，你先去休息，晚上我们庆祝一番。”

“好。”李长安点头，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