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门窗都被遮掩的仔细，张凝玉耐不住车内沉闷，刚要挑开帘子，却被吴氏一把拉了回去，顺手把帘子压盖严实。

小丫头回头，却看见母亲一脸的紧张和严肃。

“娘，怎么了？”

出事了！吴氏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前些天张明海说过，崔兴石带回来一支大军，就驻扎在城外，时刻都有进城的可能。

现在，丈夫手下的那些本该巡视街道的县兵，不知去了哪里，却换上了这些生面孔，想必是崔家和李家果然出了事情。

马车停在巷子口，母女两个刚要下车，只听街对面一声呼喝：“什么人？”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传来。

张凝玉顿时紧张的抓住吴氏的手：“娘，他们要干什么？”

“不怕，玉儿不怕。”吴氏抱着小丫头瑟瑟发抖的身子，心中虽惴惴，却是强装淡定，安慰道。

车后跟着张家的护卫，但她很清楚，那些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就凭那些那些护卫的身手，根本拦不住。

脚步兵甲声渐渐靠近，又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没有人上来盘查，马车再度跑动起来。

车厢前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夫人和小姐坐好了，马上就到了。”

是那个药铺的掌柜？！

吴氏心中惊疑不定，悄悄挑开车帘。

车前面，背对她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车后，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的雾气。

果然是他！

那个掌柜的，吴氏见过，街上传言，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沉疴难医的病症。后来更是越传越神，几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张家有人心疾不治，多年不见好转，听说这掌柜灵验，也来求过药。用城外的两个野人，换了一块儿黑乎乎的干硬肉块。

据说是入口即化，药到病除，直呼神医。

这人也是李家人？

吴氏盘算着，是了，有如此手段，又是在李家巷子口，说是李家人，必然是八九不离十。

想及此处，下车时，不免多了些客气。

“有劳先生护送，只是我的那些护卫，还请先生费心。”吴氏微微躬身，身边凝玉也有样学样，可把王端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让开身位，不敢受礼。

“不敢不敢，夫人太客气了。”这位吴氏如何且不说，那个丫头可是大人未过门的媳妇，他今天敢受了这一礼，明天就得让那位大人扒皮抽骨，吊起来晾成腊肉。

“夫人只管进去，一切都有小人安排妥当。”

王端满脸堆笑，伸手虚引，“门内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夫人请自便。”

李家规矩如此森严？

吴氏不解，那边张凝玉已经敲响了门环。

这次开门的，是知秋。

“知秋姐姐！”小丫头扑过去，抱住知秋，“你们没事吧？”说着话眼眶就红了。

“没事。”知秋抱住小丫头，把吴氏让进院里。

吴氏见状，知道两人已经厮混的熟了，也不在意，微微颔首，走进院子里。

李成梁不在，西边花厅就成了李长安的书房，有时也接待些来寻李成梁的客人。

听见院子里张凝玉的声音，起身迎出来，看见吴氏也在，不免有些愕然，随即笑道：“婶婶来了，里面坐。”顺便扭头与小丫头交换了一个鬼脸。

吴氏看在眼里，也只装作看不见，在西边花厅里坐下，待时晴上了茶水，这才开口问道，“李先生呢？”

“父亲出门办事去了。”李长安笑道。

“陈伯也去了？”吴氏也发现了陈伯似乎不在这院子里。

平日里看不出来，一有事情，个个都是人精。

李长安笑道：“陈伯跟着父亲出去了。”

得了李长安的确认，吴氏才觉出其中凶险。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只这些年，有了张凝玉，才深居简出，打理张家家业。

吴家世代行商，她也是跟着商队见过世面的。

刚才在巷子里，虽然心绪不宁，但那一股子血腥味道却遮掩不住。

“昨晚……”吴氏欲言又止。

“没什么。”李长安摆了摆手，笑道，“几个兵痞喝多了，没了规矩，闹到巷子里来。已经叫人打发了。”

看着这个谈笑风生，沉静淡定的少年郎，吴氏恍如看见了二十年前，那个背着书篓，来到丰城县的白衣书生。那时候的李成梁，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