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堂侄宋志成,也就是之前那个故意掐住龙骨车的庄稼汉子。
他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看似大老黑的粗狂野蛮面孔,实则是极为圆滑的细腻心思。
“就为了从修桥修宗庙的钱里扣点银子,至于吗?”
宋志成小心翼翼地问道。
里正闻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宋志成嘿嘿一笑,有些谄媚地说道:“这不是您一直当家吗?有您的庇佑,我们这些小辈当然不知道管理这些柴米的辛苦!”
“所以堂伯,您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和我们说说啊。”
宋志成态度恭维地打听着。
里正哼了声,但毕竟是自己最亲近的堂侄,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你以为我很稀罕区区四百两银子吗?不过是我如今手头正缺这笔钱!”
宋志成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略显惊讶地望向里正。
里正叹息,继续说道:“去年年初闹了旱灾,导致今年的收成不好,县里店铺的生意也尽是亏损。”
这就已经让他的家中亏损了一大笔积蓄。
“我原想着今年年初,再买些田地,多租些佃农,争取填补去年的粮食亏损。”
“可谁知道,上个月忽然闹了涝灾,近乎淹了四五个县城,险些就淹到了咱们县,所幸不是那么凶猛了,只是前段时日冲垮了村口的桥头。”
宋志成一听,顿时惊讶道:“涝灾?!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县令封锁了消息,说是免得人心惶惶。”
里正无心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但咱们家有一半的铺子都被淹了,血本无归!”
“偏巧在这时候,县丞底下的人又找上我,说是县丞他老人家即将过生辰,叫我们下面的这些人也都孝敬孝敬,好歹要凑够些丰厚的生辰礼。”
也就是说,这摆明了就是县丞想要借生辰之名借机敛财了。
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如今里正手头紧得很,虽说还不知道到没钱的地步,但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所以他才盯紧了村里的其他人,想要榨点油水出来。
还别说,正巧就有宋老大家的四百两银子,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里正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笑道:“我在县里的朋友还打听到了,貌似那宋老大家还卖出了什么祖传秘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兴许还能再榨出点油花来!”
修桥修宗庙都是幌子。
村里人也都明白,里正一贯喜欢用这种借口叫村民集体筹钱,然后将这笔钱先贪一部分,再分一部分,最后再拿着剩下的两三成银子叫人办事。
这次里正自然也习惯性地使用了这个法子。
只要宋老大一家还想在村子里混,就不得不向他低头认错,赔礼给钱。
“原来如此。”
宋志成点了点头,总算知道了里正的难处,旋即保证道:“堂伯你放心,我已经和其他人都打过招呼了,绝对让他们种不了一块地,长不出一根苗!”
“尤其是宋老大的那个媳妇,都气得要跳脚了哈哈哈哈!”
里正十分满意地对这个堂侄笑着点头道:“你小子,果然让我省心!”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急匆匆地过来报信道——
“里正,您家天赐被人打了!”
听到这话,里正的笑容登时收敛,蹭的站了起来,怒道:“谁敢打我的乖孙?!”
“是、额……是宋老大家的……”
来通风报信的人忽然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宋老大家的?!”
里正只听到了前半截,立刻冷哼道:“反了他了还?!”
说罢,他就火急火燎地赶去私塾。
“小福宝!”
“阿爹阿娘!”
“耶耶!”
“乖孙!
里正刚一到私塾外面,就瞧见自己乖孙捂着鲜血淋漓的嘴,说话时缺了的两个大门牙在呼呼漏风。
那张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小脸,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不是一般的狼狈可怜。
不止是宋天赐,与宋天赐为伍的其他男童,也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的乖孙,你没事吧!”
里正顿时心疼地抱起宋天赐,怒目而视地环顾四周,问道:“宋老大呢?给我出来!”
旋即,里正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看到了宋令更和秦若兰。
宋令更和秦若兰正蹲在地上,两张脸都是神色复杂地望着低头不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