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白昼短,待暮色四合,被家丁侍卫簇拥着的裴思珩、五公主、长乐侯、忠勇侯一行回到长乐侯的庄子。仆从早已准备好炙肉果蔬佳酿,待众人收拾妥当,便在长乐侯的庄子宴饮起来。忠勇侯沈柱基最是得意,今日他的猎物最多,且活猎了一只豹子。只见他眉飞色舞地向长乐侯吹嘘猎豹的经过,说到惊险处他的两个妾室更是在旁捧场般娇声赞叹。五公主一脸嫌弃地提早离席,走时还拉走了裴思珩,说要和他说说话。
两人就着如霜月色走在庄子的卵石小径上,小厮丫鬟提着灯笼在前远远照着路。五公主幽幽说道:“嘉行,我有两个多月没见到圣上了。皇后说圣上龙体违和,可我进宫去探望,陛下竟然没有见我,只让王大伴传了口谕,说要静养,非诏不得入宫。这不像圣上所为啊。”
五公主年长裴思珩六岁,是当今圣上胞妹,甚得先帝爷宠爱。先帝爷的几个女儿先后都嫁给封疆大吏去了边关远地,只这一个成年女儿留在京中,御赐了公主府居住。当今圣上对这个幼妹感情也深厚,时常召在身边陪伴。这么长时间没有传召也难怪五公主会起疑。
裴思珩沉吟道:“五姐姐,既是王大伴传的口谕,想来应是陛下自己的意思。王大伴自幼年便陪在圣上身边,对圣上最是忠心耿耿。圣上还是中秋前上的朝,近日一直都没有上朝理政,陛下一直是个勤政的君王,想来这次是违和得很了。”
五公主顿住脚步,盯着裴思珩道:“嘉行,你得上朝听听朝政了。你我都是世祖爷的子孙,江山是裴家的,不能被不轨之人趁势篡改了姓氏。”
“五姐姐,你也知道我领的是个闲差,即便上朝也是毫无影响力。且现在太子协同宰相、枢密使共理国政,太子监国是天经地义之事,今后圣上也是要传位于太子,现在开始历练,将来治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避世吗?”五公主有些急愤说道,“太子是裴家的子孙,可是更亲近沈家人,咱们的皇后是个有谋略的女中诸葛。虽没有垂帘听政,可是太子凡事还要问过皇后再做决断。近几年圣上圣躬违和,你看朝中官员贬谪升迁频繁,现在枢密院、政事堂以及三司中,握着实权的几乎不是沈家的姻亲就是沈家的故友门生。太子混账,竟然同意康泰和那个老匹夫的想法,说为了防止将领长期驻守一方而滋生军中腐败,让边关将领换防!把善于对战羌人骑兵作战的人调去沿海抗击倭寇,而常年驻守南边沿海适应温润气候的调去冰天雪地的北境。简直荒唐至极,这是只管自己弄权,而置江山安危于不顾。”
裴思珩默然半晌道:“五姐姐,我知道您担心社稷安危,目前的朝政非你我二人能左右。康泰和管着军政,除非圣上罢了他的枢密使,否则军权更替也就是太子和他就能决定了。”“所以,我才要你去和圣上说。冬至圜丘祭祀皇后去不得,但圣上必会至,到时你寻着机会将此事向圣上禀明。嘉行,圣上还是天下之主,你我也不是为个人私利。皇叔荣王管着宗正司,想来他也不愿见牝鸡司晨。”裴思珩应了五公主的要求,两人在二门处分手。
裴思珩回到庄子里,曹冲进入书房回话,临走时欲言又止,裴思珩道:“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学得跟个娘们一样如此磨叽了?”曹冲嗫嚅一句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是和您说一下,两位小娘回到府里,被罚跪在大娘子院子里。”裴思珩正提笔书写的手顿了一下道:“府中后宅一向由郡王妃做主,此等小事以后不必告知我了。”
曹冲抱拳道:“是,末将知晓了。”见曹冲出了书房,裴思珩思索片刻,唤秉剑进去道:“明日回去后,你去琦珍阁告诉老冯将我上次寄存的红宝石镶一套头面出来,样式不要繁琐,别致清丽些的就行。”
秉剑道:“是,郎主。那样子是按十五小娘喜好还是要更适合十七小娘?”裴思珩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胆子不小,现在开始连主子的心意都开始揣测了,啊?”秉剑挠了挠头,嬉笑道:“主子,我不是想着您这给出去的心意别人更能体会到嘛。”裴思珩笑着轻叱道:“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哪那么多的废话,快些滚吧。”
第二日,一行人回到府里。惠容得了父亲回来的消息最是高兴,撒开顾芙牵她的手,一路高声欢笑着冲出前后院之间的月洞门,害得顾芙和她的奶嬷嬷怕她摔了,忙不迭的喊着慢点慢点。待一见裴思珩进了院里便欢呼着扑进他的怀里,裴思珩一把抱着她转了一圈,逗得惠容咯咯直笑,搂着裴思珩的脖子叽叽喳喳道:“爹爹,你送我的小鹿可真好看,我可喜欢啦!我给它起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