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常笑道:“我爹倒是想打我来着,可我祖母和娘亲不肯,说再把我打跑了,就要我爹跪祖宗面前请罪!”
苏轼也笑了:“没想到雷厉风行的知州大人也惧内。”
陈季常道:“子瞻兄不知道,这是陈家的祖训。男子在外边强横,但绝不能带进家门。家中要和睦友爱,子孙才能昌盛。”
苏辙道:“这家训我赞赏!陈家祖先很有远见!看来以后季常兄成了婚,我要请你出来喝酒,得先经过嫂嫂的同意?”
说起成婚,陈季常就摇头:“我爹说我这个不孝儿子,留书出走这么些年。要他原谅我,就要我娶个媳妇进陈家。”
苏辙道:“季常兄,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女子身娇体软哪个男子不爱?”
“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一旁的韩世英道:“季常兄若是信得过我,我替你先去偷偷看一眼。若真的是丑八怪,我就通知你赶紧逃。”
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苏轼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一行四人边走边游湖,苏轼就是向导。
走着走着,苏辙问道:“哥哥,你说的画舫船呢?”
苏辙送了工匠和银子来,委托哥哥建造一座画舫船。
有了湖,自然要泛舟湖上,还要有歌姬舞娘,才算是活色生香的快意人生。
苏轼确实按照弟弟的嘱托办了,只是因陈知州说太奢靡,画舫船就被废弃在了码头。
站在码头上,高大的画舫船静静停泊在湖面,可萧条尽显。
桅杆倒伏,船头的木板有皴裂,走进船舱,头顶有蛛丝,脚底有厚厚的灰尘。
陈季常哀叹:“我那个爹就是个老顽固,这么好的东西都给浪费了!”
苏辙接话道:“陈大人确实是暴殄天物!”
苏轼扯了扯苏辙的衣袖,让他不要乱说。
毕竟陈季常是陈知州的儿子,万一这些话传到那老头耳朵里,只怕又要生事。
苏轼经受过陈希亮的诘难,知道那老头不好惹。
可是苏轼这一举动都尽数落在了陈季常眼里。
陈季常游历江湖,性情豪爽并不在意:“子瞻兄,你不必担忧。我和沈兄是生死之交,又和世英、子由交好,可不会是心口不一的小人。”
苏轼拱手致歉:“季常兄见谅!”
苏辙帮着解释:“我哥哥是被凤翔府的小人挤兑怕了,我相信季常兄也不会放心上。”
陈季常义气,愤愤道:“是哪些个混蛋,子瞻兄尽管告诉我,我让他们吃我的拳头!”
韩世英道:“季常兄,官场不比江湖,不是拳头能解决问题的。你放心,既然三郎到了这里,三郎自有打算。”
陈季常目光在苏轼和苏辙兄弟俩之间来回,笑道:“我真是羡慕你们兄友弟恭。”
韩世英拍拍陈季常的肩膀,安慰道:“有些东西咱们是羡慕不来的。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了好东西,子瞻兄宁愿自己不吃不用,也要留着给弟弟。”
陈季常不明内情,说道:“想来子由对哥哥亦是如此。苏老泉有两个有才有德的儿子该是多么高兴啊!”
韩世英笑而不语,陈季常糊涂了:“世英,你笑什么?”
韩世英道:“子由凡事自己先吃先占。”
苏辙尴尬咳嗽了两声,陈季常瞬间明白过来,也跟着低笑。
韩世英又道:“不过常常挨打的也是子由,夫人说他太顽劣。”
陈季常道:“我看小时顽劣也不是坏事,你们瞧,子由现在不是妥妥的人中龙凤吗?”
“你们真是捧煞我咯!”苏辙回身对哥哥说道,“这画舫船废弃太可惜。我让人重新修葺一番,我们才好泛舟东湖,岂不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