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道:“官家,如今变法遭致百姓怨怼。依臣看,大宋州县亦可以按照两位相国的进谏分别实施不同变革。一切都用结果来证明,也就用不着咱们在朝廷争得面红耳赤。”
王安石道:“官家,他们这是想分裂我大宋!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中枢!苏辙本就是商人,让他做副宰相本就是大大的不妥!”
这时,赵顼把目光落在了苏辙身上。
苏辙昂首挺胸,作揖启奏:“官家,大宋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您再不能一条道走到黑。苏辙不能自说自话,只能用事实证明。臣自愿选择旧城,把新城留给市易司,把中原腹地留给王相国,把惠州儋州等蛮荒之地留与臣。以一年为期,敬请官家等待看结果。”
王安石大声道:“官家不可啊!苏辙狡诈,最会诡辩,您千万不能信他啊!”
赵顼深吸一口气,有时候下决定很难,但也必须做出选择。
“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相国的变革自实施以来,群臣反对,弄得是人仰马翻。既然苏卿家指出了另一种方式,我们姑且多点耐心看看结果。你们先草拟折子,呈给我瞧!”
赵顼并没有给朝臣更多吵嚷的机会,如此大事自然会喋喋不休,多年来,他也学会了躲避。
早朝结束,王安石追上韩维,悲愤道:“持国兄,你我多年情谊,你怎可在背后捅我一刀?”
韩维道:“背后捅刀那是小人行径,在下只是遵从内心。介甫兄,我早就劝解过你,要你做事不要贪功冒进,可哪一句你是听进去了的?青苗法初衷是好,可是下边的人全搞乱了。你身为相国,明知下边的人搞摊派却视而不见。咱们俩注定不是一路人。”
还有吕公著离他而去,现在就连韩维也要背叛他,王安石一时无法接受,几欲站立不住。
章惇和曾布连忙扶住,关切道:“老相国,您没事罢?”
王安石摆手:“我没事!他们想要把我踩下去没那么容易!”
无疑,王安石是一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他为了心中的富国强兵梦,可以抛却所有。
只是理想很多时候并不能办好事,反倒会把人引到罪恶的深渊。
王安石变革的偏执,却让所有大宋百姓来买单。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权利拥有者他们发动战争功成名就,流的血却来自无辜百姓。
翻开史书,有波澜壮阔,有凄婉哀鸣,有豪情万丈,也有遗憾痛苦。
但深藏在里边的只有两个字“吃人”。
江山是由无数白骨垒起来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沾满了百姓的血和泪。
创造历史的从来不是善良和正义,而是强取豪夺。而是利益纷争!
苏辙和沈括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扔进了大宋的历史长河,他们哪怕拥有现代民主意识,可是要挑战那固有的思维和皇权,也会显得渺小无力。
可是他俩没有退缩,因为他们做不到只顾自己荣华富贵,而对百姓深重的苦难视而不见。
拨乱反正的大幕已经拉开,苏辙和王安石的对阵已经开始!
采薇宫,耶律海离的寝殿。
从契丹一同前来的婢女拿来了她最心爱的马鞭。
把玩着马鞭,耶律海离凄然。
她是草原的女儿,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如今却困在宋人的宫殿里不得自由。
比起凄然,耶律海离心中更大的便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