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老城区与城中心的交界处,顾宅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享受着远离尘嚣的宁静,也雄踞着都市繁华的便利。还顺道见证了数十年前的一场利益角逐,以及一个百年医药世家一夜之间走向没落的悲剧。
闲置近二十年的顾宅经一番整修后,渐渐露出了它曾经的恢弘壮阔。
阁楼顶层,一身军装的老者负手而立。脊梁挺拔的铁骨,即便未露正脸也盖不住满身的凛然正气。
他就是那位远调西南二十年,载誉归来的边境雄鹰顾斩风顾老将军。
“父亲。”
这位身着警服的男子正是传说中的显眼包局长,顾恺了。
苍劲若柏,气宇轩昂。
“你爷爷种在花园里的那些海棠花,万寿菊什么的都给我拔了!给我把地也…”
顾老爷子命令式的口吻,在瞥见楼下花园里的某个身影时戛然而止。
表情也不期然的崩了一瞬,好在他儿子没看着…
“花儿草儿的要不都给我撤了吧?咳,那什么,辛苦你帮我把地空出来,松松土,整整平。”
不苟言笑的老父亲须臾之间演绎的,温声没给到位,软语又欠了些感觉的戏码,真个膈应了自己也尴尬了儿子。
是以,顾恺被老爹的骚操作吓得灵魂都开始摇摆!一脸的支零破碎捡都捡不起来。
“已,已经办妥了。父,父亲。地也平了,土也松了。”
顾老爷子不用回头都猜的到他儿子的反应该多让人疲惫!
啧。就说当爹比当兵难多了好吧?偏他媳妇儿不讲理。
“小糖糖今个儿的报纸看了没?”这果然不是一般人!
承受了一波反胃式洗礼后,顾老爷子顶着心口的窒息感,再一次绝地求死。
只是话才落音,他自己就咳嗽不止了。
“父亲!您孙子我儿子顾晅九月份就升初一了!” 我不要脸的吗?
顾恺龟裂的灵魂被老父亲的咳声拽回,忍着堵实的嗓子眼,尴尴尬尬的上去给这个突然就可可爱爱的爸爸抚背顺气。
奈何人家还不领情了。啪嗒一声,打在了顾恺的手背上。
堂堂大局长又一次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这才哪到哪啊?你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恶心不死你。
“父亲要不咱还是走正常路线吧?咱没那个温度就别硬装小火炉了。”
大抵唯一的温柔都给他娘了吧?
“呵!要点脸成吗?你亲爱的爹爹还没踏上归程的时候…”
瞧!这才是睚眦必报的天花板呢!
顾恺顺势抓住老爷子指过来的手,“爹,我亲爹!我以国徽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告您歪状了。”
那骨节分明,满是茧子的手掌,刮的顾恺鼻头一酸。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
顾恺点头的动作都还没做完呢。老父亲双手一背,遗世而独醒!
短短几分钟,心潮几番浮沉。顾恺觉着自己之所以能长得这般根正苗红情绪稳定,得亏是跟着爷爷留守京城。
不然现在铁定跟顾一那小子一样,变成神经病!
半个月之前也就电话里跟他娘提了一嘴父亲的脾气!
…
“听说你把那桩案子交给了万怀中家的老小子?”
这声音冷的像十月的夜风!
他还是那个风云诡谲,遏浪飞舟的顾斩风。
那沧桑的尘烟浸染过满头的浓黑,留下了稀松的花白。岁月的年轮碾过了剑眉星目里的熠熠光辉,堆叠出一层又一层的皱纹。
这个喊了三十五年的父亲是真的老了。
岁月没有优待过任何人。可他钢铁般的意志和他的脾气一样顽强,始终如旧。
他冷峻,他严厉,他为人很凶说话很冲。行事作风也很跳脱。
他们父子之间没有相处之道可言。吵架是家常便饭,家常便饭吃到掀桌子摔板凳的情景是历历在目。
“是的。我想这么大的案子也许就只有万子龙那小子能顶得住了。”
“瞧这你这意思,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判断?”
“对我来说都是挑衅。”
挑衅者死。
顾老爷子抬手打断,“也许并不止是挑衅。”
“在我看来能不能换到人并不重要。能不能劫走人也不重要。一个必败的局还能玩的那么起劲,只能说明执棋之人谋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