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大闹离婚,没时间出门买菜做饭了,陈国彬开着摩托出门,买了火锅材料回来“打边炉”。
加上钓鱼佬,五个人挤在小小的屋内围着饭桌,肉挨着肉。
桌上摆着电磁炉,电磁炉上一盘满满滚烫的新鲜菜肴。陈国彬热情招呼着好友,“钓鱼佬,老老实实吃,不要客气!买了很多,敞开来吃!”
“得了得了!我自己来!”钓鱼佬把鱼片沾了沾酱汁,送进嘴里,鲜香在舌尖迸发。
旁边挨着黄毛丫头,他一边吃一边调侃道:“妹钉(丫头),你劝父母离婚,你这鬼仔还能吃得下?”说完,呵呵笑了两声。
陈雪亭表面维持淡定,心中却冷笑不止。
她清了下嗓子,用比以往大了几倍的音量回复:“啊叔,我哪有这么坏,我只是个初中仔,我懂什么?都是我妈教我的,我才这样说而已。”
空气瞬间凝滞。陈国彬和谢春花都停下了动作。
“不过我以后不会掺和啦,我妈以后被打,我不管噜。我要像我弟一样在外面不闻不问,当透明人一样就好,乖乖的,不用被骂。”
上辈子不是没嘴,不是愚蠢,不是不知道老妈虚伪、做作、恋爱脑、重男轻女、利用自己。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个母亲,你可以说没多少爱,但不能说没有一丁点的爱。
她还记得上辈子高考发烧名落孙山,贫穷人家的小孩早辍学打工了,谢春花坚持让她复读。也是因为上了大学,她才有机会逆转人生,毕业后找了个好工作。
女人只不过把最多的爱给了丈夫,然后是自身、儿子,剩下最后一小片才是女儿。
这辈子她想心疼一下自己,那个被原生家庭鞭笞遍体鳞伤的自己,做一个自私的人。
谢春花急眼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委屈道:“你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家姐,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老妈?”
陈雪亭动作一顿,放下碗筷。
她抬头直直对视,把和谐的面具撕开:“我弟才小我一岁,每次我爸家暴,上去拉架的只有我。我爸发火的时候,我也害怕,但我还是去了。
可是妈妈,你为什么在我爸训我的时候,不站出来替我说一句公道话?
妈妈,你能不能也心疼一下我?如果当家姐这么痛苦要背锅的话,我不要当家姐了。”
陈国彬噗嗤笑出了声,眼眸闪烁着嘲讽,“哎呦,你还委屈上了?你不是姐姐你是什么,大一岁也是一岁。”
父亲从来都是搅屎棍,蛮不讲理,她没有掉入对方的语言陷阱,转头对钓鱼佬严肃问道:
“啊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帮我妈,就得罪我爸,帮我爸,就得罪我妈,你说,我怎么办?”
钓鱼佬这才知道这小丫头两边不讨好的处境,但他是个男人,要帮肯定是陈国彬那边。但也不好教坏别人家的小孩,只能装理中客敷衍发言:“帮理不帮亲咯。”
“那就是帮我妈,那爸,你为什么要骂我?”
锐利的目光直视陈父。
陈国彬没想到这个死小孩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明面问,有些事就该稀里糊涂的,不应该问。他脸色涨红,重重敲了敲碗。
“哎呀吃你的饭!小孩子家家,没大没小,谁要你帮!你一个都别帮!”
“嗯!这样最好。”陈雪亭重新端起碗,满意地笑了。
笑容莫名刺眼堵心,让谢春花心里不得劲。
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女儿不像是闹脾气瞎做决定的模样,心头没由来涌起一阵糟糕的恐慌。
她也很委屈的好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她的男人家暴她能有什么办法?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没有那么好的命,为什么女儿就不能理解她?站在她的处境替她想一想?
至于被骂?
骂几句怎么了?她是生她养她的人,替母亲挨骂怎么了?还有,她想帮就帮,不想帮说话就不帮,口长在她这里,谁管得着?
但是陈雪亭是她亲生的,一定要帮她。
只要孩子上去劝了,看在亲身骨肉的面子上,那个死鬼是不会继续动手的。
谢春花千头万绪,随便扒了几口饭,一边吃一边来回看陈雪亭和陈修杰。
女大果然靠不住,她最终的倚仗只会是儿子。
至于陈修杰在她被家暴时没站出来保护她,她不以为然。
那不过是男孩子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