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从里屋出来。
夏嬷嬷五十多岁,是夏念初的乳母,也是从尚书府跟过来的。夏念初对她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她生母。
夏嬷嬷心肠狠辣,做事果断,是夏念初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夏念初私人库房的钥匙,就是夏嬷嬷掌管着,她做的所有事情,夏嬷嬷都知道。
侯府两次三番进来外人,因为董嬷嬷的牵扯,又因为楚鱼的锋芒毕露,侯爷对楚鱼生出怀疑,还让夏念初派人暗中看着楚鱼。
夏念初照做,派了两个嬷嬷,白天待在楚鱼住的西跨院,和看门的婆子在一起。
晚上住在听雪轩离西跨院最近的房子里,在外面把大门锁上。
里面的都是没啥本事的女子,想出来堪比登天。
她不图有功,但求无过。
浅素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她和夏念初看法不同,她眼里的楚鱼,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妾。
口才凌厉了些,哪就配得上她家夫人对她用心?浅素心里早就气不忿了。
今天楚鱼来见她家主子,使唤她去回禀夫人,这不是奴才上脸吗?她高瞧自己,低瞧楚鱼,才敢私自做出让嬷嬷打人的决定。
俨然她是主子,都能发号施令了。
这不是平日仗着主人的势,嚣张惯了吗?这种忘记了自己是谁的人,最容易坏事。
这个瞬间,夏念初真恼了,知道不能再留浅素在身边。
她急忙让夏嬷嬷出来,喝住了浅素。看着夏嬷嬷的眼神,浅素知道坏了,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仗势欺人的人,这会知道了什么叫恐惧。
夏嬷嬷没搭理浅素,看着楚鱼说:“杜姨娘,夫人请你进去。”
楚鱼看了一眼浅素,跟着夏嬷嬷进去了。
夏念初
夏念初坐在锦凳上,身上一件藕荷色家常衣裳,半新不旧,乌黑长发挽着最简单髻,上面落着几朵紫色娟花,又美又素雅。
楚鱼屈身行礼;“请夫人安。”
夏念初看着楚鱼,脸上挂着笑,但笑容并不达眼底:“杜姨娘免礼。
每天上午,是我最忙的时候。姨娘来我这儿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楚鱼淡然一笑,开口道:“我小时候,家在京城的郊区住过,家里吃的不够,一到春夏,我后娘就让我上山挖野菜。
有一天,我在上山见到一种从未见过的小花,我把那花采下来,问遍了身边人,没人知道叫什么名字。
今天我猛然想起来,夫人饱读诗书,见多识广,是个有本事的。我把那小花画下来了,请夫人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花,能入药吗?”
说完,从怀里取出那张桑皮纸,递了上去。
浅悠过来接的桑皮纸,楚鱼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苍白得吓人。
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指出来一样的不自然。
夏念初不愧能当家,她很镇定,面色一点不变。
伸手接过浅悠地上来的桑皮纸,看了一件上画着的抿着嘴的小花,微微摇了摇头:“这种花儿,我不认得,不知道能不能入药。”
说完,把桑皮纸递给夏嬷嬷:“嬷嬷可认得?”
嬷嬷低头看了看,面色也丝毫没变,她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认得。”
楚鱼也不纠缠,接过桑皮纸,随手往怀里一揣,笑着说:“夫人,我就是来问这个的,除此没有别的事了。
不敢继续打扰夫人,告退。”
说完,转身走了。
夏念初侧头看着夏嬷嬷,声音放得极低:“我说她喝完了七副药,怎么没躺下。
原来她发现了五瓣株,应该也了解五瓣株的毒性,把它们都挑出去了。”
浅悠白着脸:“夫人,她应该怀疑咱们了,不然不会拿着图来试探,她会不会去侯爷面前告密?”
“慌什么?一点小事就这个样子。”
夏嬷嬷喝了浅悠一句,“无凭无据的,她去侯爷面前告谁?告咱们?
凭她一个小妾,当家主母想要她的命,办法多了去了。
最不济的还能找个借口,把她扔到庄子上去就完了,谁给费工夫给她下毒?
别说侯爷不会信,全府上下就不可能有一个信的。”
浅悠显然没被夏嬷嬷说服:“说夫人给她下毒自然不会有人信,如果说夫人给世子——”
在夏嬷嬷和夏念初的怒视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