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事情原委的陆大龙没有埋怨打骂小凤半句，反而替郭美兰担心，万一徐斌有个好歹，还不得被徐建国讹死？

他直觉徐斌没多大事，也偷偷问过卫生院的医生，可人家说的模棱两可。十大岁出头的孩子皮糙肉厚，在水渠里摔一跤能摔出个傻子？真要傻了……绝了徐建国家的后那倒好了。都说坏事做尽生儿子没屁眼，信不得，只会忽悠老实人。

快九点了，那野小子咋还不回家洗澡睡觉？自打他妈走后，他好像经常不着家，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问他干什么也不说。

这阵子徐建国隔三差五就会到陆家溜达一圈，提醒陆家父子，欠债还钱，可以慢慢还，但一定得还。倒是没再动手，估计是知道这个家再怎么逼也逼不出来几千块。陆大龙也皮实了，不无赖不耍横了。反正说几句好听的又不花钱，至于什么时候能还上？还上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谁知道刚消停半年，又惹出这么一桩事来。郭美兰家有向东的赔偿款，可事情总归是因小凤，因自己欠债而起，徐建国会善罢甘休吗？

今天是周五，小凤等到天黑透才从河滩往回走，他不想回家，不想在没有妈的家里独自面对陆大龙，也说不上几句话，还不如在河滩写字自在。

经过婶子郭美兰家时候，透过昏暗的灯光，他看到院子角落里停了一辆摩托车。

不大一会儿，摩托车启动，带起一片光，消失在村口。

刚睡下去不久，村里传来几声狗叫。也稀松平常，小凤眼皮子发重，不一会儿睡着了。

郭美兰家却忽然亮起了灯，接着门打开，一道人影从门缝里迅速钻了进去。几分钟后，灯再次灭了。

院子拐角的阴暗处，又一道长长的影子伫立不动，看着屋内灯灭，这才咬牙转身走了。

村口，一个长头发年轻人安静坐在一辆铮亮的凤凰自行车上，嘴上叼着根烟。他把烟屁股扔地上踩了一脚，正准备调转车头走人。

夜色里一个人影气喘吁吁的跑近，是个女孩子，她到年轻人跟前才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年轻人看着她背上的包，笑着说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妈不给你开门，还是家人有人？”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女孩子当场来了脾气，“你放什么屁？”

年轻人不乐意了，啧啧道：“向红灵，你吃枪药了？大半夜的我踩了二十几里地送你回来，你就这态度？我开句玩笑怎么了？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你妈有人了？”

向红灵，向东和郭美兰的独生女，今年十七岁，在北山城关镇二中念书，高一。“你再胡说一次，我就不认识你。”

年轻人又笑了，拍了拍车前杠，“算你狠！既然不回家了，上车吧，咱走。这次，你坐前面。”

向红灵甩了甩头，嗤笑道：“前面就前面，还怕你呀？”

借着微弱的星光，伴着自行车轮子的轻响，两个人开始了再踩二十里地的返程。

向红灵把包搂在怀里，回头看越来越远的倒马村。“罗文龙，一来一回五十里，回到学校你还抬得起腿吗？”

罗文龙哈哈一笑道：“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可是咱二中的体育特长生。回学校？这个点能回得去学校？要不咱们晚上找个地方睡一觉，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特长生？什么叫抬腿有劲！”

向红灵“切”的一声，“你想什么呢？让你牵个手你就想翻墙了？”

罗文龙笑说：“那可不！也对，你好事来了，要不也不会火急火燎的回家。明天周末，你还回吗？”

向红灵头也不回，“不回。”

“好！周末我带你好好玩玩儿。”

向红灵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有心事？”

向红灵忽然往后一靠，温软的后背立马挨着罗文龙前胸，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瞬间激得他一阵亢奋，微微低下头，鼻子在发间贪婪的吸了一口。

“你知道吧？四班有个女生找了个外面的男朋友，上星期刚被退学。我们班主任说了，咱们如果早恋，有一个算一个，杀无赦。”

罗文龙满不在乎的说：“我算你男朋友吗？如果算，牡丹花下死，我乐意。如果是暗恋秘恋，你们班主任又不是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还能火眼金睛？”

向红灵又不说话了。

罗文龙使劲蹬着自行车，背上已经汗珠成线。为了在女生面前表现他的勇猛和持久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向红灵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