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礼的这番话,此时苏溪也不再表现得沉默了。
“薛兄,并非我不在意,若是不在意,便不会去询问圣人。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掌教没有闭关,书院的一切还是要看那三位云端圣人的意思。
这三位圣人中,孟圣成就九境圣人最早,但是其年岁已高,寿命已经快到了九境的极限,若是再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便没有多少时日了,此刻对他来说破境飞升便是他眼中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其他事宜都是琐事,再加上他在这座人间早已没了任何牵挂,从而对人间的事看的很淡了。以至于孟圣很早之前便不管书院的大小事宜了,也许对于孟圣来说,只要书院还是儒教执牛耳者那便足够了。至于乾圣,虽然挂名在书院,是位众所周知的儒教圣人,但是这些年来一直行踪不定,已经数十年不曾在书院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乾圣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下次出现在书院是什么时候。这也导致如今书院实际的执掌者,便落到了那位春秋鼎盛的赤圣手中。”
提起赤圣的时候苏溪并没有细说,不知是不是薛礼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这位好友语气有些怪怪的,不过也只当是他对赤圣的决断抱有不满。
对于苏溪说的,薛礼又何尝不知呢,这一切是那么的现实,虽说如今的情况令他感到一阵无力与心寒,但是作为一名读书人,他始终相信读书人是有心中的底线的,他也相信书院绝不会就此放纵这种行为。即便做出决定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赤圣。
“要是我老师面临如此问题,他会如何呢?”薛礼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那位老师,那位刚正不阿的读书人,那位敢于大骂圣人的读书人。
“若是周夫子在,我想大体便是打不过,也要动动口吧。毕竟对他来说,最好的便是先动口后动手,待到动手不行,那便转回动口,总之就是不服吧。”苏溪也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厉害的老先生。
“老师只是好讲道理而已。”薛礼立马为自己老师做了个辩解,至于他自己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老师自打质疑孟圣的学说后,孟圣虽说没有当场镇压老师,但是也被责令其闭关五十载,除非他能够在学说上辩过圣人,否则便要踏踏实实的在后山度过这五十载,现在也刚刚过了二十个春秋,等老师出来这一切恐怕已经晚了。不过若是老师在,以他的威望想必能改变一些事情。”薛礼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己的修为太低,虽说登山境在人间是算得上大修士了,但是在圣人眼中也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蝼蚁。
而自己的老师周桓周夫子,那可是一位走到了观海境尽头的大修士,除了剑阁的那位老祖宗以及道教的那位号称圣人下第一人的掌教之外,便基本没有了对手。若是他在兴许宫里的那位便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
薛礼握紧双拳,像是在恨自己的无能。
“啪!”的一声,苏溪手中落下一子。
清脆的落子声将薛礼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机,牢牢地稳定住了他的心神。
他岂能不知这是出自苏溪的手笔,刚才若是没有苏溪,恐怕自己的心境已经乱了,甚至因此受伤。
再看苏溪仿佛什么也没做,又仿佛已经在做了什么。此时的他虽然在薛礼面前,但是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世界。
薛礼一生佩服的人不多,他苏溪便是其中一个,看来在修心的路上苏溪走的要比他远得多。
“看来苏兄的修为恐怕已经不在我老师之下了。”
“难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无能为力吗?”薛礼抱有希望的问道。
“纵使我走到了观海的尽头又能如何,一切最终做决断的还是要看圣人。”苏溪平淡的说道。
说罢,苏溪看了眼,眼前已经冷静下来的薛礼,随手布下了最后的一枚黑子。
看着眼前的这位好友,以薛礼对他的了解,总感觉他心里有事,但是他知道按照苏溪的性格,除非他自己说,否则没有人能问的出来,读书人的犟他倒是学的淋漓尽致。
苏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长袍。
“你说读书人修行真的是对的吗?”苏溪低语道,不知是在问薛礼还是在问自己。
“怎么了?”薛礼不解道。
“罢了,总会有一条路的。”苏溪的眼中有了一抹光,随后便快速遮掩了起来。
“老薛,过几日我便打算下山了,你多保重!”
“现在这多事之秋,你要去做什么?”薛礼看着眼前的好友,只感觉苏溪站起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仿佛下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