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瑞悔不当初,或许当时他就该把郁兰中毒的事告知这孩子,让她知道有人在背地暗害自已母亲,依依起码会提高警觉,也不至发展到如此地步。
郁兰凝视着他,轻言:“阿公,我了解你的意思,假如当初我就知道了真相,也会瞒着依依。那孩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事件未明,说出来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迟瑞似如无法承受般,苍头的头颅无力垂在双手上,艰涩闭上双眼,干枯的嗓子透着无限阴冷:“阿兰别怕,有阿公这把老骨头在,没人在能伤害你们母女,我不允许,茶山村一草一木也不允许。”
郁兰轻笑,缓着嗓子如同幼时围绕在他的膝下逞娇欢的雏子般:“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想着,让依依那孩子回来……”
可毕竟郁依依已为人母,她纵是身为母亲也没理由生生拆散小夫妻不是,恨只恨当日自已处在晕迷中,否则她宁死都不会同意女儿嫁入覆家。
她轻吁口气,安抚般按上梁婶冷得如同寒凉般的手,轻声:“阿公,依依这孩子,还有机会恢复吗?”
郁兰最担心的便是女儿,她如今疯疯颠颠,自已如何放心。
郁胡看向她,掷地有声:“有我在,最多不过半月,可是——”
可是郁兰,只怕听了下面的话,她支撑不到女儿清醒的那日。
郁兰握着她双手,恳言:“阿叔你说,不看着依依好起来,我不会离开的。”
郁胡别头,气得肌肉阵阵痉挛:“在依依体内,也发现了和你相同的毒——”
他正是因着不敢确定,才带了郁依依血样去了苏陵,可结果——
郁兰心头震颤,猛的站起身子:“依依她……”
“没事,依依的毒量极少,而且造成她现如今状况的却并非此毒,而是因着强烈打击后又遭遇幻像困扰才造成的。所以,依依体内有大量置幻剂存在的痕迹,她这才出现精神失常的状态。你别担心,毒素清除后人便会清醒过来。”郁胡扶着她,快速说明情况。
郁兰这才朝背后蹲去,惨着赤唇哆嗦:“那就好,那就好。”
看她的样子,郁胡担忧的看向迟瑞,情知她表面还算平静,可已然到了承受极限,在说下去结局可就不好预料。
迟瑞也晓得,便哆嗦着将手臂抻出道:“阿兰,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郁兰甩开扶着自已的梁婶,抬手便抓上他手臂,目不转睛盯着他道:“阿公,小羽在那?”
她不傻,所有人都说女儿是因着无法承受之重才造成今天境况,可究竟是什么刺激,能让她心神恍惚到如今地步。
迟瑞沉默着没有说话,可被她抓住的手却按捺不住剧烈颤抖着。
郁兰加重语气:“阿公,你纵是不说,我自个也会查出来。”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能比的上女儿性命重要,她纵是已然猜到怕是和郁羽脱不了关系,可总想着事情远没糟糕到绝境,毕竟郁羽可是覆家嫡太长孙。
迟瑞情知瞒不下去,反拽着她手,悲绝颤声:“阿兰,你要挺住。其实小羽他,早在半个月前就,不在了。”
宛如浮现在水层最后一抹泡沫,郁兰脸上仅存的希冀在刹那间爆裂,面色灰白如斯。
没有泪没有悲恸,她甚至带着丝恬淡的笑意,喃喃自语:“不在了,好,好,好……”
梁婶子甚至来不及抻手扶,郁兰的身子骤然前俯,连带着迟瑞都被她拉得跄然朝地上跌去。
源源不断的血,从郁兰嘴里如水一般流出,那掺杂着暗黑色的鲜血顺着唇角倾刻间染沾了整片前襟。
“阿兰,兰丫头——”那么轻飘如纸片般的衰弱却连带着三个人都拖不起来,朝着地上栽去。
迟民冲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抻手朝郁兰嘴上捂去,仿佛这样就能遏制着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黑色血流如注。
胡医颤抖着掏出身上药丸,奈何用尽全力都捏不开上面裹着的腊封,被迟民一把夺过捏开,硬生生掰开郁兰的嘴将药丸强自塞进去。
第190章 控
梁婶子吓得泪都忘了流,翻滚着拽过茶盅朝她嘴里灌去,至看着郁兰咽喉滚动,嘴里不在有血有流出,才拽着她手臂扑在地上放声大哭。
此时,院外的郁依依似是感知到什么,挣开拉着自已的桃婶朝院子里跑来,不住叫着:“妈妈,妈妈。”
“快,把阿兰扶到床上,梁婶你出去,不能让依依看到。”郁胡推着人急声。
郁依依现在纵是不清醒,可也着实不能在刺激到她。
梁婶冲起身朝院外跑去,迟民抱着郁兰迈向里屋,将她放在床上旋又退到旁边,让胡医给她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