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留白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云萝的手紧紧的拽着,微微闭眼,半响才睁开:“可蓝禹父子已经死了。”
“虽然这二人已经伏法,但是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清理干净并非短时间内能行的。先前剿灭的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应该掌握在了这位姜郎君手里。”
所以,这位当真是处心积虑的要杀了皇帝,哪怕杀不了也要杀了他的儿子女儿,否则上元灯会不会出那样的事情。
纪留白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苟大人那边,还有靖宁侯那边早就着手布局了,就等着机会一到,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这位姜郎君,怕是也逃不过。”
云萝怔怔了半响突然起身:“他在哪,本宫要去见他。”
纪留白微微蹙眉,拦住她:“殿下现在去见他是想让他收手离开都城?他不会听您的,甚至不会见您。别忘了,您的父亲与他有血海深仇,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您,都是他的仇人。”
云萝浑身一震,瞬间仿佛失了魂。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本宫知道了,辛苦夫子了,去歇着吧!”
纪留白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样,想了想才开口:“殿下,在下听说圣上下了赐婚的旨意,您跟宁三公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不该惦记的就别惦记了吧!
云萝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
纪留白轻轻拱手,退了出去。
云萝傻愣愣的一个人在殿内站了好久,一直到云初那稚嫩的声音响起她才回神。
六月,明顺公主大婚。
可惜,这礼没成。
不止婚礼没成,准驸马周秉章还死了。
婚礼现场暴乱,涌入大批杀手,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蓝铭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当初那毒倒是解了,可伤了根本,每况愈下。再加上时刻都在烦心劳累,根本没有指望好起来。
大概是想在自己死之前将乱党肃清,给自己孩子一个太平天下,所以旨意一个接着一个,几乎隔天就有被抄家或者押送往东菜市砍头的。
云萝进宫去看过他一回,头上的头发白了大半,脸颊深陷,再怎么强打精神都精神不起来。
跟云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的话:“知道不知道寡人为什么要给你指婚宁家?”
云萝微微垂眸:“父皇是想替儿臣找一个倚靠。”
蓝铭嗯了一声:“但是这只是其一,其二,寡人驾崩之后太子即位,宁家就会跟着水涨船高。你要帮寡人看着,看着宁家。若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斩!”
云萝微微错愕,随后才道:“父皇还年轻,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她不认为她能有跟宁家抗衡的能力。
蓝铭轻笑:“人都有那么一天的,寡人也一样。寡人只希望那天来的稍微慢一些,能让寡人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
从宫里出来没多久就到了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来死的人太多的缘故,云萝觉得呼吸间的热风都带着些血腥味道。
她让纪留白去找姜榧的下落,看看人是否还在都城,又或者趁乱逃了。
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姜榧满身是血被追杀的情形。
若是姜榧没有离开都城,她觉得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找到。
她不想让姜榧死,想让他活着。若真的必死,也不想他落到苟平章手里,像蓝禹父子当初那样的死法。
枯坐两宿,她开始写信。
半睡半醒的时候她总是想到很多很多的人。
随后,让人请了宁归远来。
大婚前三月双方是不能再见的,可是织造局将喜服送来了,她换上让宁归远看了看,二人在殿中温存半响,宁归远这才离开。
他大概不知道,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后的温柔,这一别,就是永别。
等他离开,云萝的脸上就再没了丝毫的笑意。
她看着云初的时候眸子里面带着犹豫和不舍,可最后又坚定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云萝还没睡,坐在书案前在写信,一直到几封信写好装好,她又去了内室,将放在枕头下面暗格里面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那里面是当初册封的时候皇帝给她的私印,她拿到之后从来都没用过,以后大概也用不上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渐渐懂了他对自己的期许,可惜云萝深知她就是一个无能的人,原本就是被强行拉进这样一个世界里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真的融入进去,永远也达不到那个期许。
外人都说,南临长公主是皇帝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