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收获吗?”
唐敬环视一圈,压低眉峰,微微摇了摇头。李长平看出这不是没有收获的意思,是旁耳太多,不易多说。
李长平把桌子上的文牍全部推了过去:“线索都在这了,有什么问题,问这些武侯吧。”
周围的消防武侯和街铺武侯上前掐媚道:“唐都尉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无不告之。”
唐敬淡然一笑,正要拿起消防武侯备好的文书,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画像,疑惑犹如涌泉般冲上脑海,于是拿起画像,细细端详一番:
“等等,他的头顶,你为何画的这般突兀?”
记事武侯立马上前拱手解释:
“是这样的,谨遵平靖司要求,记事武侯必须要站在望楼之上作业,方便观测。我自上往下,看见这人是个秃头,便将他的头顶画的秃颓。”
“当真没看错?”
记事武侯连忙道:“我能当这活,凭的就是眼光,哪敢在这上面撒谎。况且我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的俸禄糊口呢。”
唐敬又陷入沉思,上回看见章萜生,他的头顶分明还是茂盛如林。经此一役后,难道给人削了顶发不成。
可有一点不置可否,章萜生的地位在突厥人中肯定不低,上次在安木阁中听过他和独眼狼的谈话,从二人的话语中,更像是平级。
能削去章萜生顶发之人......草原上怕是没几个这样的人。
唐敬放下心中疑窦,又拿起一旁消防文牍,只是扫上一眼,疑窦更甚。
火势居然是从院子门口开始烧的?
“怀德坊只有此处起火吗?”
消防武侯颔首头:“只有这里。”
消防武侯生怕唐敬看不懂,还用手将火势的详细走向再比划了一遍。
唐敬吸了口凉气,这下就更奇怪了,这别大院既然是突厥人用来储藏泣鬼雷的隐秘场所,为什么要炸这里?而且还是章萜生亲自炸的。
这算哪门子事?图个刺激?还是生怕平靖司找不到他们?
还是说是章萜生被割去顶发,存心报复?
都不太可能,突厥人骨子里信仰草原巫师,被割去顶发若还作祟,灵魂将会被永世放逐,后代将永为奴仆。
这是所有草原人无比惧怕的。正是如此,唐敬才能借此从安田这位狼卫口中翘出情报。
如若不是,章萜生炸毁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既是藏身之地,甚至连附近望楼都被他们动了手脚。一个如此安全的地方,为什么做出这么大动静暴露?
这其中太多矛盾了。
要是当时望楼上有人,就可以看到这边的第一情况,不至于只能这般推理猜测。
提起矛盾,唐敬忽然想起了‘池中恶鱼’四字,旋即恍然。突厥人内部本身就有问题,如果把这次矛盾,归咎于突厥人自身的察觉,那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想到这,唐敬又拿起街铺武侯的文牍,里面的内容相对较少,只是记录了辎车上的人数和特征外貌,但其中的一句话引起了唐敬的注目:
十七人死于鬼业之火,后检身份,非武侯铺之人,且有甲胄碎片,疑似军队。
街铺武侯不认识泣鬼雷,便擅自给石脂火取了个鬼业之火的名字。
李长平见唐敬拿起了这份街铺武侯文牍,说道:“你也注意到了?”
“你的意思是?”
李长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唐敬瞬间意会,这是那条‘池中恶鱼’的私军!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章萜生独眼狼等人肯定是反应了过来,知道有人把他们当枪使。而那条恶鱼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灭口,这才有了章萜生炸毁大院,暴露安全屋一事。
李长平和唐敬忽然醒悟,异口同声道:“断臂之人!”
他是全场唯一一个不知名的受害者,极可能是那条恶鱼和突厥人之间的枢纽。
唐敬顿然大喜,突厥人这次内乱,给自己提供了一条硕大的肥鱼!
就在这时,一位司内通传跑入大殿,单膝跪地:“报告司丞大人!莫医师有报,说人质已救活。”
一切都是这么刚刚好。
唐敬和李长平相视一眼,一同移步来到平靖司的后花园,走过曲折的碎石小路,绕过高矗的假山,来到了一间褐木二层平楼。
刚推开门,一股草药气味扑鼻而来,粗制木料的矮榻上躺着一个断臂的中年人,他短去的左臂被白色绫布层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