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道门中人,莫不都爱打哑谜?” 杨炯冷着脸斥道,“我连对头是谁都不知,谈何应对?”
道人显然被呛得一滞,没好气道:“你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反倒来问我?非要老道把话挑明,生怕我不遭天谴么!”
“正一派?!” 杨炯敏锐捕捉到话中玄机,试探着开口。
道人却抚须不语,忽而话锋一转:“这一年半载,你过得如何?可舒心?”
“还还说与你无干!” 杨炯怒喝一声,跨步上前,却听 “砰” 的一声撞在无形障壁上,疼得他抱头蹲下,额角青筋直跳,“你这妖道!将我困在此处,险险丢了性命,究竟是何居心?”
道人抚须大笑:“听这语气,你是过得不顺心,想回去了?”
这话如重锤敲在心上,杨炯霎时愣住,蹲在原地默然无言。
良久,方长叹一声:“我的家人都在此,还如何能走得脱!”
“呵!我看你是舍不得那许多红颜知己吧?” 道人毫不留情地拆穿。
杨炯倒也坦然,索性背靠障壁,幽幽叹道:“我在这里有高堂慈严,视我如珍宝;有兄弟手足,为我赴汤蹈火;有妻妾情重,皆愿生死相随;更有万千百姓,质朴可爱。这些,皆是我放不下的。”
道人闻言,竟自沉默,道袍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
杨炯见状,忍不住揶揄:“您老在此作甚?钓那悬崖下的云雾么?”
道人抚须摇头,眼底忽然掠过一丝冷冽:“非也,钓蛟。”
“蛟?蛟龙不都潜于江海么?” 杨炯惑然追问。
“快化龙的蛟,已能腾云驾雾了。” 道人猛地抖动手腕,线绳骤然绷直如铁,竹竿竟诡异地弯成满月之形,仿佛真有庞然大物拽住了绳头。
杨炯见状惊愣,失笑道:“您这无钩无饵的,能钓上的怕也是个笨蛟!便是化了龙,怕也是条蠢龙!”
“哈哈哈!这说法倒是有趣,确实是条笨龙!” 道人朗声大笑,忽而悠然开口,“我并非无饵,你身上的龙气,便是这孽畜最馋的饵料。”
杨炯一震,瞬间悟透其中机锋,沉默良久,苦叹道:“您老能否别再折腾了?我当真不是坐那位置的料子。+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混账小子!” 道人笑骂一声,“这天命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倒在此怨天尤人起来了!”
话音未落,竹竿突然绷直如箭,却又瞬间松弛,竟似那蛟龙脱钩而去。
杨炯长叹:“您该知晓,我素来心软,见不得身边人算计争斗。这世道为了利益,多少人不择手段,我实难狠下心肠与之为伍。”
“哼!难道你想拱手让人?” 道人目光如电,“方才你还说记挂父母兄弟、妻妾百姓,若换作旁人登顶,你道他们会如何对待天下?还不是重蹈覆辙!
你须明白,非是我选了你,而是天命选中了你。你身后是万千家庭,有些事由不得你愿与不愿,唯有扛与不扛。”
杨炯沉默良久,忽而苦笑道:“您老既说能逆天改命,何不将我儿子的命数改了?让他承此重任如何?”
“你倒真是个‘好父亲’!” 道人笑骂一声,旋即正色道,“你儿子自有天命定数,如何改得?”
杨炯闻言,默然垂首。
道人见状,又问:“你既来此,可曾想过这一生要如何度过?可有想做之事?”
“我只求护住所爱之人,若有几分能力,便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让天下百姓皆能吃饱穿暖。” 杨炯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老道手中竹竿猛然弯曲,鱼线再次绷得笔直,“铮” 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道人运力扯竿,只见崖底云海翻涌如沸,龙吟之声自九霄之外滚滚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烈。
道人仰天大笑:“且听!这就是那孽畜的声响!”
笑声未落,道人突然起身,竹竿斜挑,鱼线如铁索横空。
云海深处掀起千层浪,伴着急促的龙吟,那声音里竟含着凄厉怒意,直撞得人心神震荡。
杨炯扶着孤石边缘的青苔勉强起身,指腹触到石缝中渗出的水珠,凉得透骨。
道人口中念诵着晦涩经文,手臂挥处,竹竿骤然散出万道金光,细若游丝的线绳瞬间胀大如铁索,表面浮起淡金色符文,每一道都似远古星辰般璀璨,直冲破层层云海,没入深不可测的雾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