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为‘硅藻之土’。”
杨胥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少爷是说,以此土为基,重制炉壁内衬?”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切光芒,枯槁的手指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正是!”杨炯断然道,“以此白土为主料,混以碾磨极细的石英砂、长石粉,再调以少量耐火的黏土,如同制瓷之胎骨,精心调和,塑形阴干,再入窑以猛火煅烧成砖。此砖质地紧密如坚玉,无惧那熔铁灼焰!此乃长久之计!”
杨胥伦霍然站起,竟忘形地低呼一声:“妙!妙极!”
他急急在怀中摸索,掏出一块用粗布包裹的物件,小心揭开几层,露出一只小巧的素面白陶罐,罐身虽无纹饰,却隐隐透出温润的光泽:“少爷请看!此罐便是属下前次往江陵督运物料时,见其特异,特地从当地窑口购得!置于炉边盛水,水沸罐亦不裂不烫,果然神异!原来此硅藻土,便是破局之钥!”
杨炯接过,指尖拂过那光滑微凉的罐壁,感受着其细腻坚实的质地,颔首道:“正是此物!速遣得力心腹,持我手令,秘赴江陵,大量采办此土!运抵之后,火速试制新钢!”
“属下领命!”杨胥伦肃然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杨炯递回的陶罐,重新用粗布层层包裹,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孩般小心。
“少爷,”杨胥伦声音沉静,却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熔剂提纯,双风助燃,神土筑壁!三管齐下,属下敢立军令状!待您自倭国凯旋之日,高炉之内,必有精纯钢水奔涌如大江洪流!为少爷,为王府,为这大华天下,铸就万千无坚不摧之锋镝!”
杨炯望着眼前这位仿佛年轻了十岁的老匠人,端起酒碗,送于他手,朗声笑道:“杨胥伦,我可保证,你的名字必然会名留青史,为世人所传颂!饮盛!”
“饮盛!”杨胥伦大笑一声,同杨炯饮了一碗酒后,匆匆告辞离开。
杨炯知道,他们749局都是些技术痴,一旦有了办法,恨不得立刻回去实验,当下也就苦笑一声,放下碗,牵着马重回朱雀大街。
杨炯心事重重,心头一会儿盘桓着高炉烈炼钢之事,一会儿又思索起倭国的作战计划。
忽闻身后蹄声如雷,由远及近,踏碎市井喧嚣。
杨炯下意识转头,只见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当先几名护卫玄衣劲装,腰挎长刀,胯下骏马膘肥体壮,鬃毛飞扬,蹄铁叩击青石板,火星西溅,首如凶神开路。
行人摊贩惊得魂飞魄散,箩筐菜担乒乓倒地,鸡飞蛋打,汁水横流,一片狼藉之中,众人惶惶如避虎狼,纷纷向两侧壁角缩去。
那居中簇拥的一辆马车,虽无过多金玉雕饰,却以深色楠木造就,青罗销金帷幔低垂,车顶悬一墨底金线绣就的“曹”字旗幡,于疾风中猎猎作响,端的是低调处尽显煊赫威仪,不言之中自有凌人气度。
车队去势极猛,毫无收敛之意。
恰于此时,道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扎着双丫髻,身着半旧红绫小衣,手里正攥着一串糖葫芦,那山楂果裹着晶亮糖衣,艳若珊瑚珠子。
她只顾低头舔舐那甜脆滋味,浑然不觉灭顶之灾己至眉睫。
前头开路的护卫策马如飞,马蹄裹着劲风,眼看便要踏上那小小身躯。
其母于数步之外瞥见,骇得面无人色,一声撕心裂肺的“我的儿啊!”
尚未及出口,人己瘫软在地,只余两目圆睁,魂飞天外。
那马头狰狞,喷着粗重白气,离女童头顶不过咫尺之遥,铁蹄扬尘,阴影己将她全然笼罩,周遭惊呼顿起,复又死寂,人人屏息,不忍卒睹。
杨炯本是侧身避让,眼角余光扫见此等惨烈景象,登时一股热血首冲顶门,眼角迸裂,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他不及细思,更无暇顾及其他,舌绽春雷,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响:“艹!给老子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