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斟酌,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切不可因一时义愤,仓促行事,反为不美。”
穆素风捋了捋颌下短须,目光状似无意地飘向峨眉派方向,笑容温煦:“不知静玄真人,对此有何高见?”
这穆素风一番话,看似赞同结盟,实则句句推诿,将难题抛给别人,更将自己华山派置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稳妥”位置,其伪君子作态,表露无遗。
峨眉掌门静玄真人面容清冷依旧,手中拂尘丝纹不动。
她心中雪亮:太和真人得罪了梁王,最近更是传出风声,好像是同魏王纠缠在了一起。这所谓的武林结盟,对抗朝廷镇武司是假,恐怕真正意图是借武林之力,为魏王壮势夺嫡。她峨眉派根基在蜀中,岂能轻易卷入这等旋涡,成为他人手中之刀?
“穆掌门所虑,不无道理。”静玄真人声音清越,如冰珠落玉盘,“结盟非同儿戏。贫道以为,当务之急,并非仓促竖起反旗,引朝廷雷霆之怒。而是应先设法探明朝廷对我武林之真实意图,镇武司权柄界限何在?其清剿目标是否真如传言般不分良莠?若朝廷意在整肃不法,约束宵小,我名门正派自当约束门下,奉公守法,何惧之有?若其意在灭绝我武林道统……”
她目光陡然锐利如剑,沉声回应,“那时再行联手,共抗强权,亦为时未晚!此刻贸然聚众,徒授人以柄,恐非明智之举。”
静玄真人言下之意,反对立刻与朝廷对抗,主张先观望,实则是不愿介入那残酷的朝廷争斗。
“哈哈哈!静玄真人高论,老夫听了只觉齿冷!” 一声粗豪的嗤笑猛然响起,如同破锣,震得人耳膜嗡嗡。
丐帮长老马啸风越众而出,鹑衣百结,背负七个麻袋,脸上沟壑纵横,尽是风霜之色,一双虎目精光西射,满是讥诮。
“探明意图?等朝廷的刀架在你峨眉派女娃娃们的脖子上,再探明也不迟!师太久居仙山,怕是真不知人间烟火,更不知朝廷铁骑的厉害了!”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少林、华山、崆峒诸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你们这些在山里称王称霸惯了的愚人,真以为靠着几手花拳绣腿,就能跟朝廷的千军万马、火器大炮掰手腕了?
笑话!老夫行遍天下,亲眼所见!
镇南侯杨炯,率领那麟嘉卫,一年之间,连灭北方西国都城!什么狗屁国王、皇帝,在轰天雷和那碗口粗的大炮面前,连渣都不剩!山崩地裂,城摧墙毁,血肉横飞!那等景象,你们谁见过?”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悸与愤怒:“还敢妄言对抗?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想拉着整个武林给你们陪葬!不知死活!”
马啸风这番血淋淋的描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引爆了场中情绪。
“哼!马老叫花,休要在此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崆峒五老中,一个身材瘦高、形如枯竹的老者阴恻恻地开口,正是五老之一的玄霄子。
他手指关节异常粗大,泛着暗青色,此刻正用枯爪般的手指点着马啸风:“你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弟子遍布九州,原来骨头早己被朝廷吓软了!那杨炯小儿,不过仗着火器犀利,若论真刀真枪,江湖搏杀,我崆峒崩山拳、飞龙手之下,管教他来得去不得!你怕死,就滚回你的破庙要饭去,少在这里扰乱人心!”
“放屁!” 马啸风勃然大怒,手中竹棒重重一顿,气力激荡,脚下地面寸寸龟裂,“玄霄老鬼!你崆峒派躲在陇西那穷山沟里,坐井观天,知道个屁!有种你去试试那大炮的滋味?老夫看你连炮口都没摸到,就被炸成一滩烂肉了!”
“老叫花找死!” 玄霄子何曾受过如此辱骂,枯瘦的脸皮涨得通红,周身气势陡涨,凌厉如刀,作势欲扑。
“好了好了!二位前辈息怒!息怒啊!” 梁义盟盟主庄猛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虬髯戟张,声音洪亮,一副豪爽模样。
“今日大家齐聚一堂,是为了商议对策,共渡难关,可不是来打架斗气的。朝廷固然势大,但我武林豪杰,也非任人宰割的牛羊!咱们得商量个稳妥法子出来才是正理!”
“咯咯咯……” 一串慵懒娇媚的笑声,如同银铃摇曳,却又带着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甜腻,从五毒教所在的阴影角落里飘出。
那蒙着轻纱的女子,眼波流转,扫过剑拔弩张的马啸风和玄霄子,又掠过庄猛,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与挑拨:“庄盟主这话在理。不过嘛……依奴家看,这江湖事,说到底,终究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光动嘴皮子,争到天亮也是白搭。既然谁都不服谁,那不如……就按老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