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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童正全神贯注,听得这声音洪亮,指挥切中要害,竟不自觉地依言而动。
那唤红袖的女孩儿听得“右边空了”,娇叱一声“晓得了!”,拉着同组的一个小胖墩就往右翼堵去,动作竟比方才利落几分。
浓眉男孩更是精神大振,高喊:“听这位大哥哥的!冲啊!”
一时间,孩童们士气如虹,配合着杨炯的提点,竟将这小小的巷战打得有模有样。
尤其那几个女孩儿,英娘和红袖冲在最前,粉拳绣腿挥舞,口中还带着哭腔:“叫你们欺负人!呜呜……打死你们这些坏蛋!”
“小石头别怕…呜呜…我们来了!”
……
哭得梨花带雨,手下却毫不容情,那份娇怯与悍勇交织的反差,看得潘简若又是心疼又是莞尔,暗道这些将门虎女,日后怕也是个顶个的巾帼。
杨炯更是看得眉飞色舞,连连叫好,浑然忘了自己乃堂堂麟嘉卫之主,倒像个为自家孩儿摇旗呐喊的寻常父亲。
潘简若侧目瞧他这般情状,心中那点忧虑散去,只余一片温软:瞧他这模样,日后若有了儿女,定是个宠溺无度的好爹爹。
在杨炯的“场外指点”和孩童们越战越勇的冲击下,那几个欺人的孩子终于抵挡不住,发一声喊,抱头鼠窜而去。,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巷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小石头和那浓眉男孩等人簇拥到杨炯身前,个个脸上汗水泥污混着兴奋的红晕,七嘴八舌地嚷道:“多谢大哥哥!”
“大哥哥你好厉害!”
“您也是军人吧?是不是也在麟嘉卫打过仗?”
更有几个小女孩,如英娘,怯生生地拉着潘简若的衣袖,仰着小脸赞道:“这位姐姐真好看,像画里的仙女!这金花衣裳真漂亮,闪闪的。”
潘简若笑着摸摸她的头,抱起她满是亲昵。
杨炯看着眼前一张张朝气蓬勃、带着崇拜与感激的小脸,心中暖流涌动,面上却只笑道:“我啊,就是个路过的闲人。看你们这般了得,小小年纪便有军阵雏形,配合默契,悍勇非常,心中佩服得很!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可使得?”
孩童们闻言更是欢喜,叽叽喳喳道:“使得!使得!”
“大哥哥是好人!”
“我们最喜欢交朋友了!”
浓眉男孩拍着胸脯道:“大哥哥放心,我们麟嘉卫子弟,最讲义气!”
杨炯笑着点头,一个个问起名字。
浓眉男孩先道:“我叫虎头!我爹是麟嘉卫前锋营的百夫长王大锤,当年在贺兰山口,一人砍了七个西夏人的脑袋呢!”
语气满是自豪。
旁边一个略显瘦削但眼神锐利的男孩接口:“我叫铁蛋!我哥是神机营的炮手李二柱,辽国皇城下,一炮轰塌了城墙,得了侯爷亲赏!”
小石头揉着淤青的脸颊,声音洪亮:“我叫石磊,小名石头!我爹是斥候营的石三木,在倭国正打仗呢!”
一个扎着红头绳、名叫妞妞的小女孩也挤上前,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说:“我爹爹叫张大海,也在倭国打坏人呢!他可厉害了,会开好大的船!”
孩子们争先恐后,报着自己或父亲、或兄长的名姓,诉说着他们在西夏、金国、辽国和倭国战场上的功绩,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血与火的传奇,每一句稚嫩的话语里都浸透着身为麟嘉卫家属的无上荣光与深深自豪。
杨炯听着这一声声“我爹是……”“我哥是……”“我爹爹在……”的话语,看着孩子们那挺得笔首的小胸脯和闪闪发光的眼睛,心中那股暖流骤然变得滚烫,继而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沉重。
这些都是他麾下将士的骨血啊!那些功勋,那些牺牲,此刻正通过这些孩童纯真的话语,如此鲜活、如此骄傲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喉头微哽,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觉胸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堵在心头。
虎头见杨炯沉默,脸上似有复杂之色,以为他不爱听这些军中旧事,忙岔开话头,热情相邀:“大哥哥,今日正巧是我们麟嘉卫家属每月一次的联谊会,就在前头的安喜园!可热闹了,有饺子吃,有糖分!大哥哥既是朋友,不如一同去?”
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拉着两人的衣袖便往巷子另一头走。
杨炯正想多了解这些家属平日情形,又感念孩子们盛情,便顺水推舟,欣然应允。
潘简若亦含笑点头。
孩子们更是雀跃,一路蹦蹦跳跳,将方才巷战的紧张抛诸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