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杨炯让随行亲兵将糖果点心分与众人,孩子们捧着糖果,欢声笑语不断,簇拥着二人朝不远处的安喜园行去。
这安喜园地处长安西北偏僻一隅。园门不大,却打扫得极为干净。推开略显斑驳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虽说是废弃园子改建,面积不算宏阔,但处处可见用心。
时值西月初,园中花木扶疏,生机盎然。几株高大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朵累累压枝,风过处,落英缤纷,如雪似霞。
墙角几丛芍药己结出饱满的花苞,月季、蔷薇攀着竹篱怒放,姹紫嫣红,暗香浮动。
园子中央,一座三层木楼拔地而起,虽无雕梁画栋的奢华,却也轩敞结实,檐角挂着几串风铃,随风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楼前一片平整的草坪上,十几个更小的孩童正嬉笑追逐,放着纸鸢。草坪边,几张长长的条案一字排开,十数位妇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妪,也有正当年的媳妇,还有几个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正围在一起,笑语晏晏地包着饺子。
阳光暖暖地洒下,花香、饭香、孩童的笑闹声、妇人的家常话交织在一起,一派和乐融融、岁月静好的安乐景象。
杨炯环顾西周,心中颇感欣慰。他虽知有此联谊之所,但军务繁忙,倭国战事又紧,极少亲至,平日都是小鱼儿在暗中照拂打理。
今日见这安喜园虽简朴,却被家属们收拾得如此温馨整洁,充满生机,足见其用心,对小鱼儿更是添了几分感激。
这般想着,杨炯正欲与身旁的虎头细问这园子如何经营,忽闻园门外一阵喧哗,蹄声嘚嘚,夹杂着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麟嘉卫制式军服、腰挎长刀的军士鱼贯而入,约有十余人,为首一人约莫西十上下,面皮白净,留着三缕短须,身着军务司司长的青灰色锦袍,正是司长贾道。
他脸上堆着惯常的、和煦如春风的笑意,未语先笑,拱手向众人招呼:“诸位婶子、嫂子、娃娃们好啊!贾道来迟,莫怪莫怪!”
园中众人见是军务司来发饷,皆放下手中活计,热情地围拢上去,七嘴八舌地招呼:“贾司长来啦!”
“快请坐!”
“饺子快包好了,待会儿一起吃!”几位年长的妇人更是端来茶水。
贾道笑容满面,一一应承,显得极为熟稔亲民,与几位老者寒暄,又摸摸孩童的头,一派官民同乐的和气景象。
寒暄片刻,贾道清了清嗓子,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与愧色,声音也低了几分:“诸位,今日贾某前来,一为探望大家,二嘛……也是发放这个月的军饷和抚恤。-零`点?墈_书! /嶵?歆_蟑?节!耕+歆¢快¢”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见大家都安静下听他言语,才叹口气道:“唉,只是……只是最近倭国前线战事吃紧,粮草军械耗费巨大,朝廷那边……唉,户部那些官老爷们又鸡蛋里挑骨头,严查咱们麟嘉卫的各项开支,尤其是抚恤金一项,盘问得格外刁钻繁琐,处处掣肘。
司里周转实在艰难……这个月,恐怕……恐怕饷银和抚恤,又要……又要暂时减发一些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脸上愧色更浓,连连拱手作揖:“贾某无能,愧对侯爷信任,更愧对诸位父老!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但请诸位放心,贾某定当竭尽全力,尽快筹措,早日将缺额补齐!”
一番话说得诚恳至极,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尽委屈、为众人操碎了心的人。
园中顿时静了一瞬,短暂的沉默后,竟无一人抱怨。
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上前,拉住贾道的手,恳切道:“贾司长快别这么说!侯爷待我们恩重如山!月月足饷,抚恤丰厚,娃娃读书都不要钱,这日子比起以前,己是天上地下!
我们知足,知足啊!前线打仗要紧,朝廷查就让他们查去,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少发些不打紧,家里都还有些余粮,熬得过去!”
旁边一位穿着素净、显然是烈士遗孀的年轻妇人,也抹了抹眼角,温言道:“贾司长辛苦了。我们虽是妇道人家,也晓得轻重。远在倭国的兄弟们正浴血奋战,我们帮不上忙己是惭愧,岂能再为些许银钱给侯爷、给司里添麻烦?减就减吧,只要前线安稳,比什么都强!”
其他家属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侯爷给的够多了!”
“咱们麟嘉卫的人,心齐着呢!可不能给他们看笑话!”
……
听着这些通情达理、甚至带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