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僧,守着几尊掉漆的泥菩萨。我看他可怜,把随身带的干粮分了大半给他。
临走了,这老僧非拉着我,从佛像底座一个破洞里摸了半天,掏出这么个玩意儿塞给我,说是与我有缘,说是齐朝什么大祭司埋下的古物,能辟邪祟,护佑血脉绵长。
我瞧着这兽样子怪模怪样,玉倒是块好玉。想着弟妹你如今掌着偌大王府,劳心劳力,行章又不在身边,将来添了小侄子小侄女,这玩意儿虽不值什么钱,倒也算个新奇有趣的玩意儿,给他们戴着玩,沾沾喜气也好。”
他絮絮叨叨,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是随手得来的小玩意儿。
然而,郑秋是何等聪慧剔透之人?她目光落在那枚造型奇古、气韵非凡的蟠螭玉佩上,心中己是惊涛骇浪。
蟠螭!螭乃龙属,无角,象征辅佐、守护,非帝王之象,却也是王佐重器。此玉质之珍稀,雕工之古拙,绝非寻常古刹老僧所能拥有。
吕祖谦此刻将此物相赠,言明是给杨炯未出世的孩子,其用意昭然若揭。他吕祖谦,这位手握两浙财赋、位高权重的儿徒,是在以这枚象征守护与辅佐的蟠螭古玉,向杨炯未来的子嗣,表明他坚定不移的立场。
他效忠的是杨炯这一脉的血胤,是梁王府未来的正统承继。而非王府内任何可能因王妃再次有孕而起的其他心思。
这哪里是送玉?分明是献上投名状!
郑秋只觉得一股暖流伴随着巨大的压力瞬间涌上心头,指尖都有些微微发颤。她强自镇定,伸出双手,极其郑重地接过那枚玉佩。
“吕师兄……”郑秋抬眸,眼中波光流转,有感激,有凝重,更有一种了然于心的默契,“此物太过贵重,也太过奇巧。弟妹代行章,代我们未出世的孩子,谢过师兄这份‘佛缘’了。”
她将“佛缘”二字咬得极轻,却意味深长。
吕祖谦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嗨,不值什么!弟妹喜欢就好!行了行了,天也晚了,你们也早些歇着。小福子!”
他扬声招呼阶下提灯的阿福,“走,带路!我今儿也乏了,得好好睡他一觉!”
说罢,竟真个不再看郑秋,转身大步流星地跟着阿福,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深沉的转角处,只有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隐隐传来,似乎在逗弄阿福什么。
喧嚣渐远,夜风掠庭,郑秋独立正厅阶上,心如东海之浪,澎湃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