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祁成侧过头,很迅捷地站起来,烟蒂一丢,几步迈到她跟前,怔怔看着她,英朗锋锐的眼睛,隐隐泛着红意,幽怨、执拗,像个霸道、不讲理的孩子,受了委屈。
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
伞‘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弹跳着翻了过来。
阮念一时懵懂,根本来不及做何反应。他的怀抱有点凉,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的气息,圈住她的手臂箍得人喘不过气。
“骗子,不是说不下来么?”他说。
两个小时前,他给她发消息让她下楼。
可是,阮志诚在家。阮念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在夜晚九点多的时候出门。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爸解释。
她出不来,让他回去,他不肯。执拗到任性。
【明早你爸爸总要上班的。】
整整两个小时,她如坐针毡。桌面上的物理题,一直停留在第65页。她试着拿英语阅读文章出来,全文通读过后,却完全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
直到阮志诚洗了澡、关门睡觉,阮念这才蹑手蹑脚溜出来,冬天还没过去,夜还冷着,没有任何一个傻子会在这么冷的冬雨里白等两个小时,只为了见一个根本没有把握见到的人。
她并不抱希望能在小区里找到他、她只是下来看一下,求个心安。
当她在那昏暗的小亭子里,看到他挺拔孤清的身影,眼眶一下就热了。
他原本不是会在寒冷冬夜里、傻傻冻着、只为了等一个女孩子的人。
而她,原本也不是会半夜偷偷跑下楼,只为了见一个男孩子的人。
或许每个人在一生中,总会做出一、两件并不像她自己的事情,只因为对方是他。这种感情危险却美丽,让人根本无法自抑。
他的下颌抵在她额头上,凉的。渐逝冬日,春未至,他的声音比这夜色更萧瑟。
“阮念。”他在她的头上轻声唤她。
“怎么了?”她抬头,他却强硬地把她的头又按回他胸前。
他说,“我可能会让你伤心。”
阮念觉得鼻子麻麻的,或者被他按回胸前的时候撞到了。她完全不知道怎样回应,他的声音太落寞,仿佛勾勒出一幅悲伤的宿命。
他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也许我会对不起你,也会让你伤心。”
他放开她,两只手捧着她的脸,专注望着她,锋锐眉眼间俱是央求,“可是不管怎样,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那一夜,阮念第一次听到心痛的声音。
就像随风斜飘的雨丝,零乱而悲伤。
她很想说,‘好,不离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不顾一切地说。
在这个男孩裹挟着寒意的怀抱里;
在他毫无胜算地在她家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夜里;
她真的很想对他说‘好,不离开,直到你不要我的那一天,我也认了’。
年少时的爱恋,总掺杂着一种让人奋不顾身的冲动。
明知危险,明知艰难,也愿意用一生作赌注,跳下去。
在男孩子冰冷的大衣外面、炙热的胸膛里面,阮念闭了眼。
她倚靠在他胸前,所有踽踽独行时的孤清寒冷,都被他阻挡在了外面。
如果世界结束在这一瞬间,她也心甘情愿。
然而残酷的是,世界不可能结束。生活还要继续。
亭子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得越发大了。
从坚硬、残旧的台阶上,一点一滴蹦到她和他的脚边。
终究被雨点淹没了她的心声。
随着那流于世俗的、随着冰雨一起降落的理智,她始终没敢说出那句话。
第33章 第 33 章
阮念很羡慕以前的人。
那时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炙热是他、风雪是他。
目之所及是他、心底温柔还是他。
可惜现在这个世界, 太繁华、太发达,太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一些东西。
哪怕这些东西可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可是不要白不要,太多人觉得‘先拿着大抵是不吃亏的’。
没有人, 跟她有相同的想法。别人都把她这种想法称之为‘傻’。
有一次, 她问晋博宇, “你觉得人要谈几次恋爱才会步入婚姻?”
晋博宇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告诉她,“大概最少要三次。”
有一次你稀里糊涂就分了手。
有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分的手。
还有一次, 你知道为什么不分手。
阮念被说糊涂了。她问他, “什么时候编出来的这个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