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漱春这样说,但宋明善还是想去见一见宋时莺,问问她如今是怎么想的。
宋明善去水云间那天,天气还不错,约莫刚刚用过膳的时候,她将将到了院子里。
高高肿起的脸颊也消下去了一点,看起来没有那么渗人了。
宋时莺好似刚刚用过药,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清苦味,她穿了身月白色的衣裳,也没什么花纹装饰,看着很素雅,但料子是极好的,她精神好像不错,但脸色还是微微泛白的。
见她来了,宋时莺很随意地道:“你来了?随便坐吧。”
好似猜到了宋明善来的用意,宋时莺捋了捋耳侧的碎发,讪讪地道:“我知道,祖母擅自调了婚事,你心底不大乐意,但事已至此……”
“我没有不乐意。”宋明善打断她,甚至有些不解,“凭良心说,卫公子无论如何,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宋时莺微微一怔,是啊,卫公子多好的人啊,面如冠玉,意气风发,那年策马过长街,整个帝京的女子都羡慕宋时莺。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若不是父亲是忠烈,就算有祖母周旋,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也不见得能高攀他。
她盼了多少年,多少次喝药扎针的时候,多少次觉得寄人篱下,苦不堪言的时候,多少次千言万语无人能说的时候,她都是靠着卫入砚熬过来的。
只要她嫁进卫家,嫁给卫入砚,自然有人为她撑腰,她也不必如此小心地过活。
她那样绝望又渴望地爱着他,虽然他们并未见过几面。
可如今不一样了,卫入砚早已不是从前的卫入砚了,他进过女帝的后宫,他姐姐被女帝赐死,皇夫执政,卫家已经从里到外被清扫过一遍了,在近几年内,卫家都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宋时莺可以嫁,可嘉禾郡主不能。
宋时莺看了她一眼,心底又酸又苦,“那你来做什么呢?”
宋明善真的对嫁给卫入砚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看着宋时莺,道:“时莺姐姐,如今让你嫁给裴少雍,你甘心吗?”
宋时莺看着她,好像很匪夷所思,震惊她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宋明善却丝毫不介意,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道:“你不妨为他搏一搏。你若真心喜欢他,便要信他。”
“如何博,我还有什么退路吗?”宋时莺迫切地问。
“你可以等他在朝中出人头地,皇夫既愿放归他,也没说不许他参加科举。卫阁老的学生遍布官场,他并非没有赢的可能。”
宋明善清楚,这是实话,也是空话,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如何。
宋明善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曾是这个王朝的执政者,卫入砚不是池中之物。
他是帝京难得的青年才俊,给他些时日,有谢沉曜的扶持,他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就不知道宋时莺愿不愿意赌了。
“我为他搏一搏?”宋时莺气笑了。
不知是酸涩还是嫉妒,心都被搅乱了,意气上头,就口不择言了起来,“你大可与我直说,你不愿嫁给他,你喜欢的是裴公子,要我去求祖母,把他还给你!”
“可你如今高高在上地指责我只想荣华富贵,把我踩在脚底下,衬得你多高尚似的!宋明善,你要是身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未必说得出这些话!”
宋明善扫了她一眼,什么情愫都没有。
愤怒,羞愧,怜悯,她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她只是福了福身,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她的脚刚刚跨过门槛,宋时莺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她钳着宋明善的手腕,望了她许久。
宋时莺一直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她的眼好似要望穿秋水,她生生红了眼。
宋明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才说:“我是迫不得已的,让他不要恨我。”
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我是迫不得已的!”
“让他信我。”
宋明善出了水云间,宋时莺喜欢卫入砚吗?喜欢的,但相比喜欢他本人,应该更喜欢的是卫入砚能给她带来的安稳的,有盼头的生活。如果换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生活,她也不是不能妥协。
即使那个人是裴少雍。
宋明善长久地看着这四方宅院上的天空,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走剩下的路。这样的日子,和前世的时候,没有半点相干。
第一批去关外的商队已经回来了,盈利不错,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这次去关外主要是打根基,钱多钱少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宋明善看着商队的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