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叫花帮那群并不会武的人被某些人残忍杀害,其间临山派趁此捡回了江陇,自此收做义子,直到她上山,灭了临山的门。
江陇的一生,如今说起来,倒像极了他名字中的另一层意思。
如清晨黯淡的山与江,漂泊无定,无处可归。
荣微不想他继续说下去了。
那年的红薯田最后成了他的梦魇,以至于至今日,他还为此饱受折磨,为此情绪难以自控。
他一生唯一遇到的好人,唯一拥有的好光景,都葬送在了八岁之前。
荣微朝他摇摇头,柔声道:“就说到这吧。”
“剩下的,不说了。”
说着,她的眼睛停在他胸口处,红珠玉不知何时从衣襟里跑了出来,闪着淡淡红光。
“既然往事不可追,那就不要想了。”
她想劝慰,却发现自己缺少这份能力,说来说去挑不出好的话,只得幽幽一叹,将人从石块上拉起来。
“回去吧。”荣微率先抬步往茅草屋走,“我困了。”
她背着身,没能瞧见身后的人在那一瞬间,又猛地一下扎紧了自己的掌心,眼底有寒光闪过,直到手掌的剧痛唤醒了沉入水中的心思。
半晌,江陇勾了勾嘴角,盯着荣微慢悠悠朝前走的身影,又复而敛眸。
他还有很多的话,被荣微堵在了心腔之中。
“你不知道的。”江陇喃喃道,“姐姐,你所自以为的知道,都是错的。”
他阖眼,嗅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冷冷一笑。
不过有一件事,荣微倒是没有说错。
往事不可追。
是了。
都是些已经埋进土里的往事,又何必再去将它们翻开来,让恶臭再次灌满鼻腔里呢?
江陇舒展眉眼,在荣微不耐回身喊自己之前,已经抹去了那点血渍,轻快地跟上了她。
第041章 第 41 章
江南的夜雨总是湿而轻的。
几乎是百步之外的鞋履声踩过湿草时, 江陇便瞬间睁开了眼,伴随着鸡鸣声,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抓起一旁的乌衣刀掩门离去。
他彻夜未眠,此刻却依然精神抖擞,屏息着朝脚步声的方向而去。
靠近亭间时, 归衣师父的声淡淡传来:“江公子, 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藏着了。”
江陇抱着刀漠然走出, 脸上全然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掀了眼面前的小虞和阿钊, 直白发问:“你们这么早来这?”
归衣抖抖手中的念珠,呵呵一笑, 替两人解释道:“他俩来找我习武的。”
“反倒是你, ”归衣脸上笑意浓浓, “昨夜一直没睡?”
“……”
江陇眸色更深了,冷肃的脸终于裂了道缝, 他不搭话, 阿钊却瞧了一眼,下意识道:“天还挺冷的,陇哥脸怎么这么红?”
小虞拍了他一下,笑了笑,跟着问:“昨夜在屋里睡的?”
阿钊闻言瞬间收了手里未开锋的刀,揶揄地朝小虞挤了挤眼。
一开始, 他们还真的没有多想。
几番撞见, 都是江陇和荣微正在柔情蜜意,便误以为两人是江湖眷侣, 何况此处也只剩下一间勉强可住人的茅草屋,自是将二人安排在了一起。
直到晚上送完红薯回去,小虞到底比他机灵些,忽而一拍脑袋,犹豫着道:“我俩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
阿钊意会,“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陇哥和老和尚睡一屋吧?”
他找补道:“昨日清晨我在山间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俩也一起过了好几夜,肯定没问题的。”
是吗?
小虞狐疑地看着面前黑着脸,明显一夜未眠而带着疲惫的江陇,心里暗暗惊叹江湖人的能耐。
老和尚也是如此。
总是能连着几夜不睡,在亭间虔诚地诵经念佛,而后还能精神极好地教她和阿钊学吐纳气息。
思及此,小虞淡淡地叹了口气。
老和尚来无名村的那年,她和阿钊不过总角。
彼时是小孩,好逗乐,听村中老人常说,那一线天鬼魅异常,千万不可靠近,不然会被抓了吃掉。
小孩自是一面信以为真,一面又觉着好奇。
于是那日,几个年岁相仿的聚在一起,打了个赌,谁摸鱼输了,谁便去一线天那瞧一瞧。
小虞自小怕水,摸鱼便从未赢过。
可那日,往常战绩最好的阿钊却是一条鱼都没摸上来,代替了她,被怂恿着出了村。
他穿过空无一人的旷野,就在将要靠近那座山崖时,害怕地止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