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道从未想过这内里的转圜？”

六夫人哽了一下，点头又摇头，“我……”

如荣微所猜，她确实也曾怀疑过那夜山上发生过什么，可丧子之痛和对神力的迷信让她很快便打消了念头，认定此事是因为外人进了无名村带来的灾厄。

荣微这一番话虽时隔多年，却还是唤醒了六夫人的回忆，悲痛难以自抑地涌上了心头。

面前姑娘家年纪瞧着不大，说的话虽带着猜测，却带着威严，莫名叫人信服。

六夫人缓了一会，问她：“你们说密林和此山间有通道，这通道究竟在哪？为何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

“应当是地势变动的缘故，和一线天的出现是一样的理。”

荣微指尖在掌背上点了点，江陇随即接上她的话口：“那尾湖。”

“湖？”

“此湖在山顶出现，又百年不枯竭，能涌出溪流，湖水还会涨至泥地面，定然不是死水。”江陇解释，“当然，前提是你们得相信，无名村实则就在山上。”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村民们认死理，“若真如此，这背后的山得多高？”

“高，才能种出更好的茶，才会至云雾飘动，我们是从临安城南郊悬崖边落下，一醒来便是密林处，正是因为此处高达万丈，我们才回不去了。”

村长胡须抖了抖，道：“可依你之言，二者之间，又与湖何干？”

“这湖便是连通密林与后山的通道，无名村、密林、后山三者地势皆高，唯有湖势低。”

江陇将乌衣刀背到身后，“你们可曾有人下到湖底深处，见过里面的样子？”

村长脸色苍白，听到这连连摆手，呼道：“无名村虽围湖而建，可祖辈有训，此湖有灵，不可沾染！”

“如此说来，我们的猜测便没有错了。”荣微笑道，“或许先祖早便发现湖中有道，与一线天异曲同工，只不过那边有天然屏障，密林的猛兽进不来。”

江陇接着她的话道：“碰巧六夫人与大夫家此处在山边，正是溪流的始源地。湖中应当同样有阵法，但过去太多年，可能有了疏漏。”

“顺儿的事发生了十几年，那时候还需要借助大雨之力……”

“尸体被雨水与溪流带着，先从山上滚落进湖里，大家没能找到，后又是一场雨，将这原本便是活水的湖搅得翻涌，方将他们夫妇二人送回了树下。”

“可如今，阵法应该早就失去作用，蟒蛇通水性，这才借机入了村，伤人害命。”

村长脸发乌，直道：“你俩就是在编话本故事，这怎么可能？说得如此之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眼所见呢！”

野间寒风四起，大家都格外沉默，忽而有枯叶“啪嗒”一声，而后是无尽的沙沙作响，吵得人心里发慌。

倏尔，荣微复而开口，声音不似方才清亮，暗沉喑哑：“确实是亲眼所见。”

“不过。”她突然笑了，只是这一笑分明写满了凄惶无奈，“不是在这，而是另一处地方，也有山，有湖……”

第057章 第 57 章

唯有不同的是, 她曾见过的那湖之下，黝黑阴寒，藤草蔓蔓, 染满了血红。

生死只在一瞬，淤泥灌满鼻腔的味道实在很不好闻，恍惚中她以为来到了鬼门关前。

黄泉路上花野曳红, 河水湿臭腥黑, 鬼火憧憧。

那段回忆实在不堪，荣微用力抓紧了掌心, 阖上眼。

身旁蓦地响起江陇的声，是朝村长说的：“若是想求证我们有没有编话, 找个懂水性的人，下去看一眼便知。”

村长还未表态, 有村民随即道：“这怎么可以？”

“湖水本就圣洁, 不容玷染, 何况谁知道你们是想骗我们村里人下去做些什么？要去也得你们下去！”

村长紧忙打圆场：“村里人通水性的少。要不请这位江大侠和您的夫人下去看一眼？”

“不怕我俩下去了又偷偷做什么坏事吗？”荣微醒神，重话说完又低了声, “何况我们也不识水性。”

“不可能！江湖人就算不会凫水, 也可以借助内力抵开水力，这是老和尚之前说的！”

归衣在一旁许久未开口，忽然被点了名，也只是轻轻一笑，不答。

荣微拧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家夫君刚救了李子, 受了伤, 不好下水，可我是真不会水, 甚至……有些怕水。”

“怕水？”村民分明不信，“前几日还听阿钊说想替你寻个汤池，怎么现在突然就怕水了呢？”

被耽误了太长时间，天色越来越晚，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