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来说,得是多大的殊荣。”
荣微身子晃了晃,肩膀上的血洞又深又可怖,可她当真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借着竹雨剑撑着地,睥睨地看向台下。
江陇的眼圈早已猩红一片,直直瞪着上面的人,手里的乌衣刀跟着心颤抖,刀柄的石莲早已将掌心磨出血痕。
很痛,就是淡淡的一点擦伤,都很痛。
可她,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就这么站着,挡开了一切,就像笼着层雾似的,叫人又难以看得真切。
自以为懂她,可到今日,石莲沾血,锈迹横生,江陇方知道,那些他以为的知道,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就好比如,那年她是如何从容家灭门之祸跑出来,又为何会入了毒派,后来又是怎么逃出的毒派,这其间种种,是不是疼痛对她来说,早已经是件习惯的事。
所以那时候在南郊之下,她对自己身子毫不在意,若非影响到武学,怕是以自己的绵薄之力,* 根本留不住荣微。
她的过去,她心之所向,又在哪里?
江陇面色苍白至极,死死盯着荣微流着血的手,却又按着自己想要上去的心,气息翻涌不止,浑身气压低得吓人,站他身后的夜行客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荣微的竹雨剑在地上重重一敲,整座罗刹殿便有风声呜咽,似鬼啼哭,混杂着血腥之味。
她抬头,去看同样满脸惊骇、却又见她杀红了眼而不敢乱动的几位长老。
而后轻轻一笑,问:“怕什么?”
“你们又没伤过我,我还不至于理智全无。”
荣微又恢复了那淡淡的语调,可大长老却听得心咚咚直跳。
“不过,我长眼,我家小竹叶青可不一定长眼。”
说着她抬起撑在地面的剑,“我向来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若非这些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剑雨楼的规矩,我早该立下了。”
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台下鸦雀无声的众人身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今日我本无意动杀心,怎奈这二位佛使屡次挑衅,一个与我有深仇大恨,一个觊觎楼主之位已久,你们说,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应答。
唯有那名夜行客顿了顿,高声应道:“有二心者,定是该杀!”
他方才见荣微心绪飘忽而不小心被刺了一剑,本就怒意顿生,没想到荣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鸡儆猴,没有任何心软,这才松了口气。
这让他想起入剑雨楼时听到的第一箴言。
世间恶人太多,你对他们心软,下一刻,死的就只会是你自己。
第090章 第 90 章
十八岁那年, 荣微提着带血的竹雨剑从临山派回到剑雨楼内时,百事待兴。
实在是没有精力管带回来的小孩,便把他扔进了罗刹殿里, 差人按时送去饭菜。
那段时间,四长老因傀儡术后生了重病,楼内除了鳞玉佛和将玉佛, 没人能帮荣微分解一二。
可这二人, 一药一工,对于世间事也是只懂皮毛, 荣微却是那不喜欢管人的性子,她从来不在乎别人之事, 慢慢的,剑雨楼早些年的规矩便被长老们暗中消磨了一些。
而今日, 荣微忍着身体内剧烈的寒意, 冰冻刺骨的麻木之感早已经压过方才青玉那一剑, 肩膀不再发痛,随之而来的, 是越来越难以自控的气息, 以及颤抖的身子。
她咬了咬唇,手中的竹雨剑刚喂了两人的血,“滴滴答答”顺着剑身往下淌,很快将竹叶青蛇的眼染得猩红,和台下死命盯着自己的那双墨眼万分相似。
江陇。
荣微唇间划过这个叫了数十年的名字,心中并没有因为方才他的那一个怀抱而变暖, 如果有一天, 他也——
不。
荣微闭上了眼,借着竹雨剑之力, 声音很轻,却叫整个剑雨楼的人都听得真切:“剑雨楼以武为尊,以己为重,你们要做什么,练什么伤身害体的邪术,我是管不着的。”
“但是。”她视线绕过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神阴寒,“如果被我发现,你们的旁门左道,用在了别人身上,甚至残害他人,那么……”
荣微睨了已经失去呼吸的青玉一眼,竹雨剑忽而抬起,重重一指,“便将犹如今日二人,不可宽恕!”
她言简意赅:“倘若有不清楚剑雨楼规矩的,有不忍其重想走的,我不会挽留,此处来去自如,只要你们守好这里的秘密,夜行客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十年前一试,我上楼主之位,今日同样如此,若还有不服者,大可以上台来,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