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滚烫的汤池里，没人说话，气息便很分明，寒梅膏在指尖融成了白色的膏体，荣微雪白的肩头也被他握成了水。

良久，有烛泪“啪嗒”一声，轻坠在烛台上，江陇被惊到，手一抖，直接掀起荣微滑落的纱衣，一把挡住了那片红白相映的肌肤。

却挡不住寒梅膏的香气，丝丝缕缕飘散出来，翻滚着，提醒着江陇，他方才给荣微抹完药，差一点点就没能守住规矩。

这一下，江陇有些忍不住了，氛围太过安静，他清了清嗓子，后退半步，依旧敛着眸，话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我刚才是想问，你……抹了口脂？”

说完他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可没等后悔，荣微已经抬起了头，穿好了外衫，看着他，意味莫名，“你看出来了？”

“……嗯。”

“是白温玉给我的，”荣微手指摸了摸唇瓣，问，“好看么？”

“好看。”

又是完全顺从心意不过脑子的一声，江陇说完，终于抬眼，和荣微的对上。

但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与心上人讨论着她的胭脂好不好看，心思便完全勾在那张自己肖想了不知多久的唇上。

方才一桩亲昵的心思未解，又陷入新一轮的困境之中。

这种时刻，江陇的心实在无法自控，咚咚作响，情潮便跟着一点点往上，直到淹没了他的眼。

荣微原本还想着继续讲下去，甫一看见他这般样子，刚才的怪异感终于迎刃而解。

她沉默半晌，终于将心里那同样快要藏不住的一声问出了口：“江陇你说，如今我俩，到底算是……这什么关系？”

第108章 第 108 章

江陇喉间发干, 声音沙哑，似乎没能听明白荣微意思，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 他与荣微之间，话语权都在她那，拿捏这一段关系的人也是她。

江陇对此并无多想, 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他习惯了听从荣微，喜欢从她身上抓住一点夹杂着自己影子的存在, 所以当荣微将反客为主的选择交给他时，他一下便没反应过来。

“姐姐。”

江陇皱着眉, 半俯下身，双臂不自觉将床上刚抹完药的人圈住,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暧昧十足, 只知道这样的荣微太少见了, 就像方才想堵住她嘴的邪念一般，他偶尔也会有将人圈起来的阴暗念头。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散。

因为下一刻, 荣微像在药室那日一般, 抬起双臂，就着这个姿势，回抱住了他。

等不来他的答案，荣微便自己说了：“那日我本与你约好，等一切事情过后，再谈论我们。”

“可是江陇, 我从前总觉得自己心如铁石, 不受任何人左右，更觉得自己心性修炼得超脱他人, 不会有太大的波澜，直到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我才知道，这些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等不及了。”她声音很低，夹着一点沙哑，丝丝缕缕磨过江陇耳廓，“我不修佛，没有佛心，更无佛之规束，我也有七情六欲，我想要爱，想有人爱，也想去爱人，一刻也等不了了。”

荣微此话，像在剖白，可落进江陇耳朵里，却是十足的倾心相告。

“我心匪石。”

没等江陇从她一句又一句的探寻完自己的心绪，已经率先涌出来的欣喜让他如一块石头，彻底僵硬在了原处。

抓着荣微腰侧的双手掐进床板里，深深压出两道印痕。

——一个平日连表达自己情绪都不曾的人，突然卸下设防，一字一句说着爱，这种滋味，江陇一时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他听见荣微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声音却越说越低下去，一直到最后，得不到回应的她好像恼羞成怒了，猛地提高了声音，紧接着，抱着他腰腹的手用力一紧。

“嗯！”江陇终于缓过神，按住她的双手，声音更哑了，喊，“荣微！”

“我看你才是木头做的。”荣微眼神带刀，面色冷然。

可在江陇眼里，她分明双眸含水，因为酒意和赫然而酡红的双颊如绯然春色，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低头，在呼吸停滞的须臾里，鼻尖几乎蹭到了荣微的，他察觉到她轻轻一抖，带着她双臂的手也是热意腾腾，这才彻底回神，低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饱含了太多的愉悦和苦尽甘来。

还有释然。

可落在荣微眼里，就顿时变了味。

她此生从未如此直白过，没有半分掩饰地将自己所想，同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些岁数的人一一道出，结果换来的是一声笑，只叫她羞愤难当，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