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几分钟都用不了,好不好?’
那个小男孩,蹲在她面前仰着脸,讨好地说,‘我没去网吧,是同学装错了我的书,去找他要回来。’
那个小男孩,被她毫无缘由地斥骂了一顿,还巴巴打电话来,‘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没有玩游戏了。’
那个小男孩,拿着第一次得到的全国奖牌,悄悄放在她桌上。他对着佯装不醒的她说,‘因为你,我会更努力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他一个人像野草一样艰难地活着,在太阳根本照不到的角落里。
野蛮地、挣扎着长大,已经拼尽了他小小身体里每一份气力。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能任由他那窝囊又贪婪的舅舅舅妈把他的财产全吞掉,每个月只抠出500块钱让他活着。
很不容易养大自己,真的很不容易,她还来骗他!
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他好。
他总说她是他的天使,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
她是从无底坑中爬出的亚巴顿,在最后审判来临的时候,从无底深坑中爬出来,毁天灭地,滥杀无辜。
那些有罪的、恶的,被她毁灭了,埋葬在坟墓里;而那些无罪的、善的,也被她当作攻击罪恶的炮弹利用了,被她毁灭了,一起埋葬在坟墓里。
两辈子,她从来就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纯洁无辜。她想利用的人,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她唯一温柔以待、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也不是单纯地对他好。
她只是在赎罪,她赎罪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不想再被老天报复她,英年早逝再被车撞死;或许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或许只是她忽然享受那虚假的慈悲。
仅此而已。
她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怀揣着对她的感激和喜爱长大,眼睁睁看着那感情变了质,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竭尽全力推开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推开他!
他死死握着她的肩膀,说‘你别喜欢别人,我已经长大了。’
他红着眼睛,把她的手压在他的胸膛,说‘我试过了,真的爱不上。这里只有你。’
他瘸着腿,从后面追上来抱住她,低下头说,‘求你别走,我没你不行。’
直到那个夜晚,他一次一次将她抛上天堂,喘着在她耳边,一句一句,都在说,‘我爱你……要我……给我……’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她带给他的,只有一次次的欺骗和伤害。
他就算闭着眼睛、随手从街上找一个女人来爱,也会比爱她值得一千倍、一万倍。
两辈子,她什么罪都没赎回来。
这一世,她的罪孽更重了。上辈子年纪轻轻被车撞死可能已经算便宜了,这辈子会下地狱的吧。
封闭集训的日子很单调,运动员的酒店就在大运体育场,里面。所以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这个体育场。从酒店硕大的窗口望出去,就是红色的跑道。视野很开阔,但问题是,无论让谁几个月只望这一个景色也会感觉审美疲劳。连条马路都看不到。
别的队员有时候闷了偷偷吸根烟,或者有外向的,常拉着队友聊天。
陈奇既不吸烟,也不吸二手烟;人家吸烟他就远远躲开。他不爱玩手机,不煲电话粥,不看电视,他的教练裘向南怀疑他是个木头人。
这个木头人唯一的爱好是研究菜谱。他上网只干一件事,刷烹饪视频。然后他自己有一个厚本子,封面是皮的,里面全是料理配方。
这个很有潜力的厨子很可能入错了行,不过庆幸的是,他干一行爱一行,做运动员也很卖力。
只知道训练,而且从不偷懒。每组动作。
况他成绩又好。裘向南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捡到宝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自律的队员。
其实当运动员很苦;赛场上可能只是几秒的时间就分出了胜负,可是为了这几秒,你日复一日重复相同的训练,每个0.01秒的速度提升,都是数不清的汗水和咬牙坚持堆出来的。
还有伤病。因为你一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经常处于伤病的边缘。一旦伤了,很可能意味着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生活又单调,不说封闭集训时几个月你根本出不去,就算平时训练也有严格规定,不该做的事不能做、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甚至不该吃的、不该喝的,你都要执行。
在这样的苛刻中,很多队员都会有教练看不到的地方搞点小动作,都是年轻的孩子,有时候可能仅仅是因为太苦闷了,想要放纵、叛逆一下;可陈奇,裘向南从来都不担心他,你看着他、或你不看他,他一直在那里练。一丁点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