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他想厉林梢,很想很想。
尤其是在做那个梦之后,他非常想见到他的佳人,急切地上床。抱住他,占有他,索要他……怎么都行。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也行。
佟微月不知道自己是有分离焦虑症,还是在怕什么。他总是很担心厉林梢一个人在家会发生什么,怕他醒来,怕他出事,怕他种种折磨自己。
就像林等风一样。
就像他父亲佟墒雅的林等风一样。
所以佟微月得到厉林梢后不再接去往外地,或时间长的工作,经常用安眠药丶镇定剂控制厉林梢。这不止是因为厉林梢挣扎丶抗拒丶不听话,佟微月需要时刻看着,而是更确信的,来自于佟微月心底的恐惧。
他不愿意失去厉林梢。
正如佟墒雅恐惧失去林等风。
那是他失去发妻后,经历了漫长时光才找到的唯一替代品。
厉林梢呢?
对佟微月而言,厉林梢是什么?
一个好玩的“玩具”,一个漂亮的爱人,一个能满足他私欲的作品,描绘他掌控蓝图的收藏品。
车厢内光线昏暗,因无人说话而重回寂静。男人靠在椅背上,侧脸轮廓隐没于黑暗之间,唇线紧绷,有种心惊肉跳的残酷闪烁在他黑眸中。
佟微月至今记得他第一次见厉林梢时的场景。
漫天的落雨,气候古怪的雪山,远远地窥见水天一色,背着友人的欢声笑语,惊鸿一瞥。
长发美人肤如凝脂,白得反光,他微微垂眸,仔细拉上黑色口罩,遮住了脸颊丶眼下稀薄的红晕。纤细的手指美感惊人,不知是本色如此,还是在冰天雪地里被低温冻得关节发粉。
他似乎是一个人,反应也迟钝。压根没发现距离他不远处,有一个男人看着他眼睛发直,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不冒昧,好不失礼。
“雪山?”佟微月曾在一次欢爱里提起这件事,他得到的是厉林梢直白到天真的语气,纯洁而无辜,茫然到底:“我们在雪山见过面吗?”
“当然。”男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佟微月吻过他鼓起的喉结,突起的锁骨,抱着他抵死缠绵:“我曾在雪山爱你,真希望我们该在雪山相爱。”
事后他们躺在床上,佟微月侧身拥他,厉林梢感受着他的体温,昏昏欲睡间奇怪皱眉,用困倦的声音极轻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佟微月曾追求过厉林梢,正儿八经那种。他虽得到了厉林梢的婉拒,没有求得一个想要的结果,可在厉林梢心间,他是一个顶顶正常的好人。他不能明白佟微月为什么突然翻脸,困他在天地欲望之间。
好黑暗,旧时社会暗无天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男人沉默着没有给他回答。
为什么呢?
佟微月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发现自己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一个正常人的丶在正常社会中显然能说得出口的理由。
“……我不知道。”
佟微月没有说谎。
他忽然比厉林梢更茫然。
人生的岔路口转折得悄无声息,从此沿途的风景都失去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