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我也不是个糊涂的,别的坑人的事,主子拿定主意,我们跑跑腿也就算了。这杀人放火之事还是免了把,到头来顶缸砍头之时,必是指望不来她搭救的。我只恐吓了那家人一番,让他们绝了返京来的念头,然后在二奶奶跟前说此事已经了结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再能耐还能去跨省追捕人么,自是我说什么也只得信了。”
“既如此,那家人都不见了,此事也再翻不出花样来,怎能说就是把柄呢?”
“妙就妙在虽无人对证,但她最怕此事翻出来,于她声名有碍的。她既是不知道那家子人的下落,就拿我无可奈何。何况,你以为就这一件么?若论谋财害命的事,这也不是她做的头一遭了。”
他媳妇在旁听着挠心,催促着他快些往下说,正此时,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进了巷子来,前后望了一眼,见无人经过,不动声色地走到来旺儿身旁,忽然从衣襟下翻出一把钢刀就架到他脖子上。
来旺儿惊得话都说不出了,他媳妇刚张嘴想喊,就听那人说道,要你男人性命就别出声,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了。
来旺儿到底是在外见过世面的,赔笑道:“壮士高擡贵手,我们往日无仇前日无怨的……”他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就听那人低声喝道:“你还记得张家的金哥小姐怎么死的吗?”来旺儿一听到这句话,惊得呆了,顿时想起了早几年东府里蓉大奶奶没了,琏二奶奶在铁槛寺里做的一件事。
那年琏二奶奶在铁槛寺住了几日,那寺院旁还有个水月庵,那庵主老尼虽是个出家人,却是个心黑手辣的,受了人的钱财尽做些昧良心的事。那天她来找琏二奶奶,说的是张家有位小姐,被府太爷的小舅子看上了,但那家小姐早已许配了人家,夫家也是不肯退婚的,因而托人求到了她这儿来。琏二奶奶听了此事,问那家要了三千两银子,让来旺儿送书信给了一位与贾家有交情的节度使,假托是琏二爷的意思,以官威压人,逼迫与张家小姐有婚约的那家忍气吞声地退了婚。谁能料到张家小姐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闻言就赴水而死,她原先许给的那人听闻了,也自缢而亡。
不想张家有位忠仆,想着小姐以及她未能成亲的那位姑爷死得太冤,故而潜心探查了几年,才知道这件惨剧的谋划者原是出自荣国府之中。当年牵扯在内的三家人财两失,惟有琏二奶奶捞了几千两的好处,还为此沾沾自喜,行事愈发胆大妄为。而来旺儿作为她手下的走狗,也被这位义士盯梢了好几天,眼看着这巷子冷僻,这才露面堵住了他的路。
来旺儿常年在外为主子们跑腿,脑子也算是个机灵的,在性命攸关之时还是被他想到了说辞来劝解那人,“你杀了我不难,此事却也就没有了个见证的,你更是要偿命的,可是你家小姐姑爷的冤仇难报,他们在地下必不得心安。你且仔细思量着,我说的对与不对?”
那人听完之后,低头思量了一番,收起刀来,冷冷一笑:“今日就饶过你这狗腿子一命,以后我还会来找你的。”
来旺儿看着那人走远了,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夫妇两个对看了几眼,心中都道侥幸。又歇了一会儿,也不敢久留,夫妻俩相互搀扶着去了。原以为这巷子僻静,先前的动静无人知觉,却不知尽数落入了端坐在二楼上的两人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